飄天文學 > 麒麟劍往事 >第五百四十五章 看望湯氏
    走在返回麒麟劇社的路上,牛富田問東方如濤:“二少爺,天涼了,秋收也差不多了,我看有人都打算種麥了。今年咱還出去不出去唱戲了?”

    “日本人左一個大捷,右一張喜報,東西南北都是他們的地盤。咱戲班子現在滿打滿算就十來多個人,還有幾個女孩子,咱到外邊去,兵荒馬亂的,也不放心她們啊!再說了,老百姓都人心惶惶的,又會有多少人請咱唱戲呢?我看咱還是在漯河待着吧。”

    “那也中,”牛富田笑了笑,“有你跟田中太君這個老交情,咱戲班子的人就是待在漯河也餓不着肚子。年前不出去就不出去吧,等以後太平了,咱再出去唱戲掙錢。”

    “牛師傅,我累了,我不想再唱了。”

    “你這幾天連軸轉,肯定累得慌啊,回去以後好好歇歇。你不想唱也不中啊,等小虎、史銳、白蘭、白雲他們一個一個都成了頂樑柱,咱再買幾個小孩,你就管歇歇了。”

    停了片刻,東方如濤輕輕問道:“牛師傅,你說日本人會永遠佔住咱們這兒嗎?”

    “這個我說不了,”牛富田笑道,“你們學問人應該比我這樣的大老粗看得遠啊!”

    “咱們中國人要是都擰成一股繩,還能打不過日本人嗎?”

    “這個肯定能啊!”牛富田說道,“我聽說咱們的人比日本人多得多,要是倆人打他們一個,旁邊還有人拿衣裳哩!”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着,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他們來到了西門。看門的幾個警察都認識東方如濤,沒有跟他們要良民證就放他們出了城。又過了一會兒,他們就到達了麒麟劇社的大門外。

    牛富田喊了兩聲,李忠信過來給他們開門。二人站在甬路上又聊了幾句,然後就回屋各自歇息了。

    第二天上午,東方如濤獨自一人離開了麒麟劇社,他到大街上買了幾包點心,就僱了一輛黃包車去了南關。

    黃包車伕把東方如濤拉到米村外的一個路口,如濤下了車,他讓車伕在那兒等着他,然後就拿着幾包點心去了村裏。

    不一會兒,東方如濤來到了米金鐸家的大門口。如濤喊了一聲,一個小夥子前來爲他開門。

    “你不是那個唱戲的嘛,你找誰啊?”小夥子問道。

    東方如濤點點頭,“我是東方如濤,我來看看香蘭的母親,那個嬸子。”

    “那你進來吧。”

    東方如濤走進院子,看見湯氏正披着一件棉襖坐在堂屋門口曬太陽,她的旁邊坐着一位縫衣服的小媳婦。看見家裏來了陌生人,那個小媳婦起身進了堂屋。

    走到湯氏的旁邊,東方如濤笑道:“嬸子,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吧?”

    湯氏看見東方如濤,很不高興地說:“我還沒有死。不讓你到俺家裏來,你咋又來了?你趕緊走吧。”

    東方如濤把幾包點心遞給那個小夥子,“你把這些點心替嬸子收下吧。”

    那個小夥子接過幾包點心。

    湯氏嚷道:“二彪,別要他的東西,讓他趕緊走!”

    “嬸子,你別生氣,我馬上就走。”說完,東方如濤跪下給湯氏磕了幾個頭,他擡起頭雙目含淚,“嬸子,你老人家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如果以後有時間,我一定會再來看你。”

    “你趕緊走,我不想再見到你!”湯氏哭喊道。

    東方如濤站了起來,他從衣兜裏掏出一把銀元放在湯氏面前的地上,“嬸子,這點錢你留着買些喫的。”

    “我不要你的錢!二彪,趕快把這個人趕走,我不想聽見他說話!”

    小夥子對如濤說:“唱戲的,看看你把我大娘氣成啥樣了,你趕緊走吧!”

    東方如濤深深給湯氏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如濤走後,湯氏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她又想起了她心愛的女兒香蘭。那個小媳婦從屋裏走了出來,她以前聽二彪的親孃跟她講過東方如濤和米香蘭的事,她勸慰湯氏道:“大娘,你別哭了。那個唱戲的拿着禮物來看你,還給你送錢。你讓人家走,他就走了,你就別再哭了。”

    湯氏慢慢停止了哭泣。從她內心來說,她已經不再恨東方如濤。米香蘭死後,在每年春節到來的前幾天,牛富田總會給他們家送來一些錢。她心裏清楚,這些錢是東方如濤讓牛富田來送的。湯氏不願意見到東方如濤,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是因爲他使自己想起香蘭,這是她心中一道永遠不能癒合的傷口啊!

    幾天後的一天下午,陶友諒又騎着自行車來到了麒麟劇社。

    東方如濤和房海正在院子裏的一塊空地教春光他們幾個唱戲,牛富田給他們拉弦子。看見陶翻譯官來了,東方如濤就讓春光他們幾個散了,又讓秋收去泡茶。

    東方如濤和牛富田和陶友諒一塊來到大客廳,陶友諒一坐下就眉飛色舞地對他們說:“昨天上午,有一個賊頭賊腦的人在田中先生家附近轉悠,田中先生家的幾個憲兵就把他抓了起來。審問的時候,他什麼都不說,還把自己的舌頭咬斷了。今天上午,憲兵隊就把這個人槍斃了,人頭就掛在了北門的門口。田中先生心裏高興,說得慶賀一下,就讓我來請你們去他那兒唱幾段。”

    “聽你這麼說,那個人在田中太君家附近轉悠,肯定是沒安好心啊?”牛富田說道。

    “那當然了,他要不是心裏有鬼,咋會把自己的舌頭咬斷啊?”陶友諒笑着說。

    牛富田又說:“那就不知道那個人是從哪兒來的了。”

    “還會從哪兒來啊?肯定是從黃泛區來的共產黨的游擊隊!他們就沒有想想,皇軍把國民黨幾十萬的部隊都打跑了,游擊隊又能把皇軍咋地啊?”陶友諒得意地說道。

    “那是,那是。”牛富田笑道。

    陶友諒又接着說:“我聽田中先生講,廣川縣的皇軍喫過游擊隊的虧,那些人都是草包。十天前,田中先生派兵到黃泛區掃蕩過一次,打傷游擊隊的幾個人,還燒了他們一些營地。他們是想來報仇,沒想到派來的探子就被抓起來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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