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小姐雖貴爲將軍府大小姐，卻與這個異姓哥哥感情最爲親厚。</p>
這些，唐將軍前幾日都跟他說了。原以爲她出來散散心就好了，誰知蘇展護妹心切，竟把息城給綁了？</p>
“我想帶她離開這裏，這裏太危險了。”息城怕那些黑衣人再來。</p>
“也好。”南宮翊無奈地點點頭，前些時日，這少爺打擂給他們贏回了將軍府的千金。現在，索性連天地都拜了，“我先去外面看看。”</p>
“唐姑娘，你不是唐將軍的女兒嗎？爲什麼會在這水寨？”見南宮大統領出去了，息城纔敢問她話。</p>
“曼姝小時候與父親失散了，被哥哥撿到就帶回來了。”當年，她隨母入京尋父，孃親半路病死了。</p>
這麼多年，是哥哥一直護着她。</p>
“想不到還有這樣一段往事。”</p>
息城不禁唏噓。</p>
眼前的小女子一副梨花帶雨，全無女將軍的風采，他一時不免心生憐憫：“唐姑娘，那天……我不是有意去搗亂的，我只是聽說那個大武死了幾個老婆，我不想你成爲下一個。”</p>
“竟有這事？”曼殊終於聽到了他一個解釋，原來他不是始亂終棄，原來他只是好心爲她擋了一下。</p>
“那……要多謝公子相救了？”不論他說得真假，她願意信他。</p>
“唐姑娘，我叫息城，南息國的息，永安城的城。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好不好？”她哥哥最後救了他，他覺得應該代替蘇展照顧她。</p>
“不好！”</p>
一絲失望自眼底閃過，曼殊聲音淡淡：“沒有人能代替哥哥！”</p>
“好！”息城尷尬一笑。</p>
第二日。</p>
寨裏爲蘇展和死去的弟兄送行，按照水寨的規矩，他們的靈柩被放在了一艘船上，並澆下十幾壇烈酒。</p>
“哥哥，兄弟們一路好走！”二寨主眼睛紅紅地把一個火把扔上船。</p>
船上火光四起，岸上的兄弟們唱起了送別的歌。他們不過是一羣無家可歸的人，長年在水上漂泊，這水路就是他們的家。今天他們回家了。</p>
聽這一羣糙漢子唱起悲壯又淒涼的歌，青城眼中也霧色朦朧。蘇展魯莽，但這一刻她原諒他了。</p>
船在水上帶着熊熊大火，順風而去，最後徹底沉入水底。這是他們所有人的最後歸途，誰也逃不了。</p>
“哥哥。”</p>
唐曼姝眼睛腫得像桃子。</p>
昨日一身喜服，今日一身喪服。人生如戲，大喜大悲只在剎那間。</p>
她挺住了。看着木船沉入水中，曼殊終於體力不支暈倒在地。</p>
“唐姑娘！”息城一把扶住她。</p>
……</p>
辦完喪事，青城跟着息城來勸曼姝和他一同回去。議事廳裏，唐曼姝一身素服，坐在上首座上。</p>
原來，二寨主和衆兄弟們正在勸大小姐承繼寨主之位。</p>
這些天，她也算聽說了臨江水寨的一些情況。自當年曼殊的父親剿匪後，水寨已改做水路押運生意。</p>
兄弟們雖還有些土匪習氣，但都已改邪歸正了。</p>
“兄弟們，不知可否聽息城一言？曼殊有軍務在身，不宜再居寨主之位，如今二寨主深孚衆望，不若推舉二寨主爲新的寨主如何？”</p>
曼殊心中悲慼，聽息城一番話，也便起身說道：“二哥，哥哥走了，這寨子就留給兄弟們了。曼姝無意做寨主，請二哥承繼寨主之位。”</p>
“二寨主不必推辭，唐小姐雖不在寨子裏，但有事還可以去找她。”青城在旁邊替她答道。</p>
“可以嗎？”二寨主問。</p>
“可以！”曼殊點頭，她雖去意已決，但這裏終有割捨不開的感情，“這裏是哥哥的家，也是曼殊的家，兄弟們也永遠是曼殊的親人。”</p>
“哎！”幾個寨主也點頭不迭。</p>
……</p>
他們終於要走了，二寨主率領寨裏的兄弟來碼頭送他們離去。這次他們離開，寨裏派出了最大的一艘船。</p>
站在船頭看着臨江水寨漸行漸遠，忠義堂那一片廢墟也隱在了茫茫霧色之中。青城面色憂鬱。</p>
幾天的時間，他娶了媳婦，經歷了一場生死劫。他和唐大小姐，算是她一手促成的嗎？</p>
他說他們誰也不欠誰了。</p>
可她還是有些難受。</p>
這如夢一樣的人生啊，生死悲歡就只在一念之間。</p>
此時此刻，息城也有些恍惚，只兩天的時間，他真的跟一個姑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p>
他們雖無夫妻之實，但現實人們結婚的流程他們實實在在走了一遍。</p>
回到城裏，看着紅男綠女繁華街市，想想昨日沖天的火光和蘇展爲他擋下的那一劍，息城突然有點再世爲人的感覺。</p>
唐曼姝辭了他回府，他帶着青城和少虞、司御往客棧而去。</p>
“相公——”</p>
忘憂遠遠地看見他們回來，就朝息城飛奔過去。到了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相公，嚇死我了！”</p>
忘憂聲音嗲嗲，卻真的哭了。這兩天她和含笑一個整覺都沒睡。</p>
息城也抱住了忘憂。</p>
青城在一旁看着低了低頭。</p>
那日在船中，小嘍囉說把忘憂他們扔水裏時，看他的反應，大概是恨不能自己替她們去死吧？</p>
他與他們感情都很親厚，劫後餘生不知是否會更珍惜身邊人？</p>
香月茶樓的車已等在外面。魔君正站在車前等着她，“師妹？”</p>
“師兄。”</p>
青城默默地上車而去。</p>
息城被一羣人簇擁着，完全沒注意青城早已離他而去。</p>
含笑因爲見過父親的緣故，這會兒靜靜地跟在旁邊，只忘憂一驚一乍地，這會兒又發現息城臉上的傷。</p>
“相公，你的臉怎麼了？”</p>
“還不是因爲有些人？他聽說有些人被扔到水裏去了，就去跟別人拼命，那傷就是拼命的時候摔的。”</p>
少虞在一旁笑道。</p>
“少虞哥哥，你可回來了。嚇死我了。”忘憂又抱着少虞哭了半天。</p>
如果青城在旁邊，看到她這副樣子，大概是不會那麼喫心了。</p>
見他們安安全全地回來了，米如歌率領胖叔和小二哥也來問候了一番。他無恙她也就放心了。</p>
“相公，那天多虧少虞哥哥和司御哥哥替我們引開了賊人，我們兩個才能逃回來。”</p>
忘憂和含笑感激地看着兩個大神仙，神仙笑道：“客氣！客氣！”</p>
“哦？看來你們倆不是貪生怕死啊？”息城瞟了他這倆跟班一眼，突然想起一人，“祝公子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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