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直不敢相信她能做下這些事，如今，也不覺奇怪了。她恨先皇，她要用他的兒子報復他。”鎮南王說着冷笑了一聲，“真是可笑！”</p>
“可笑嗎？”息城幽幽說道。她殺了他的孩子，又派自己的女兒來殺南息國的皇帝。</p>
“她言出必行。如她所言，她要讓他的兒子做這全天下唯一的王。所以，今天……”盈兒來了。他那麼愛她，她卻只當他是勢不兩立的敵人。</p>
“朕就是那時進的王府？”回到先前的話題，息城又問道。</p>
“是。”鎮南王點點頭，“是臣親自把皇上抱出了皇宮。”</p>
想起那一晚，鎮南王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p>
那些日子，太后一直稱病在牀，他奉命侍疾，實則是全宮上下戒備森嚴等待小皇子的降生。</p>
那一晚，小宮女被人從荷花塘裏撈出來不久便臨盆了。</p>
她生下了小皇子，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p>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無邊的黑夜。燈影搖曳中，人們卻慌亂地把他裹進厚厚的被子，連同他那委委屈屈的哭喊聲一起包裹得嚴嚴實實。</p>
沒有人知道他已來到這個世上，他身邊只有面色凝重的老太后和兩三個斂聲屏氣的宮人。</p>
那一晚，他被太后叫進密室，“太后親手把皇上交給臣，還讓臣發下毒誓，誓死保護小皇子安全。”</p>
他親自抱着小皇子出宮，一回到王府便對外宣稱王府生下世子。</p>
故事講到這，息城也笑了，“因何不是王爺生的呢？王爺不是有王妃嗎？”</p>
“假的！”</p>
“假的？”</p>
“自澄碧走後，臣便決意不娶，實在是太后所託不忍相負，便迎了太后身邊的一名女侍衛進府，對外稱王妃，實則管着王府上下的護衛！”</p>
“呵！”息城竟笑了，“原來如此！”怪不得王妃每每見到他都畢恭畢敬。他後來也納悶，他既爲世子，卻不是王妃所生。</p>
那時，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何許人，卻沒想到，這些都是假象。</p>
“難爲王爺了。”息城低了低頭。</p>
“陛下剛進府時，確實哭鬧不止，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誰知……誰知竟被一個叫含笑的小丫頭治好了！”</p>
“啊？”息城嚇了一跳，“含笑？她能給我朕治病？那時她纔多大？”</p>
“不過兩三歲。”</p>
想起那一幕，鎮南王眸中竟閃起了光。</p>
那時，他不過二十歲光景，連媳婦都是假的，如何懂得照顧孩子？</p>
可那些經驗豐富的嬤嬤、太醫也沒辦法。</p>
太子啼哭不止，他託病辭了軍中的職終日守在府中，依然愁得喫不下睡不着。</p>
他知道自己身上擔着什麼干係。</p>
最後，來了一個小女孩。</p>
正啼哭的小皇子突然收住了聲，頭也轉向房門的方向。</p>
衆人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向門邊，發現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推開了，月光從門縫裏射進來。月光下站着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女孩。</p>
小女孩約摸兩三歲的光景，光着小腳，穿着一身蜜合色襖褲，正怯怯地看着一屋子人。她不知道滿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她只望着她的孃親怯怯地喊了聲“娘”。</p>
“這是誰的孩子？”鎮南王喫驚地望着這個突然到來的小女孩。</p>
“王爺，這是……奴婢的女兒含笑。”一個媽媽模樣的女子站了出來。她是小皇子的乳母文秋，侍衛統領南宮翊的娘子。</p>
“唔！”王爺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女孩。</p>
“奴婢這就帶她回去。”乳母文秋上前抱起含笑就要向外走。不想小皇子又哭了。</p>
“你等等……”王爺攔住了那母女倆，“他剛纔不哭了，是嗎？”</p>
“是呀。”所有人齊齊答道。</p>
“少爺……剛纔……確實不哭了。”文秋抱着含笑愣在當地。</p>
“把孩子放下。”王爺衝她擺擺手。</p>
……</p>
“就這麼治好了？”息城簡直不信，他從未聽人提起這事。</p>
“對啊！”鎮南王點點頭。</p>
當時，小皇子正哭得滿臉通紅，是含笑說要看一看小少爺，便爬上他的牀，只用小手在他的額上輕撫了一下。</p>
小皇子竟然神奇地止住了哭聲，還睜眼看着她。</p>
房間裏，一羣大人驚得面面相覷。</p>
鎮南王也沒法解釋這一切，只命人將兩個孩子養在一處，“這或許就是天意吧！”</p>
息城釋然一笑，“或許吧！”</p>
他小時候確實有些離不了含笑，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p>
見皇上面色柔和了一些，鎮南王接着說：“自皇上入府後，臣日夜職守，不敢有絲毫懈怠。”</p>
“是，他屢屢想逃走，那次不是功虧一簣？”王爺的忠於職守息城是知道的，尤其後來給他安排那兩個狗皮膏藥般的貼身侍衛。</p>
也不知道他從哪淘來那兩個人。</p>
“可是，皇上慢慢長大了，總在島上也不是長久之計，臣這才故意放皇上離去，然後派人暗中保護！”那段日期，其實是他最提心吊膽的一段時間。</p>
“朕知道。”息城點頭。</p>
“可臣千防萬防，還是漏掉了長樂公主。”一提到長樂公主，鎮南王便有些喪氣，“臣竟沒查出她的身份是假的？”</p>
“王爺不必自責，這些事，盈兒與朕解釋過。她曾有一段時間失憶了，是賀蘭錦把她帶去了青城山，給了她一個假身份。”</p>
“臣也曾細細審問過那些抓來的黯影殺手，也問過他們長樂公主可曾謀害皇上。”</p>
“……”聽到此處息城微微擡眸，臉上依然面無表情。他期待那個答案，可是又害怕聽到那個答案。</p>
“他們都說沒有。”王爺最終說出了他想聽到的那個答案。</p>
“王爺可是爲她開脫？”</p>
“不是！”</p>
“好！朕信你！”息城輕舒一口氣，高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王爺這一夜也乏了吧？回去歇息吧！”</p>
他看上去還是淡淡的，然已不似方纔那般眉頭緊鎖。</p>
可轉頭一想，既然澄碧可以派人殺他，會不會也派人殺他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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