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如這院中的氣氛那般，暗沉....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片刻，天空突然下起雨來.....
雨水淅瀝瀝的落下，庭院石面上的血跡漸漸被沖刷乾淨.....
廊道下，趙簡靠在那，摺扇合着搭在另一手上，眼神看着被因雨氣而變得模糊的庭院有些出神.....
一旁的華虹雙手交於胸前，擰着眉似在想什麼。
莫晴端着一盆帶血的水從屋裏走出，華虹突然喊住她。
“晴....”
莫晴回頭。
“我...心中有個疑問....”華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莫晴轉過身：“什麼？”
華虹走上前。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傀儡毒雖然棘手，卻並非不能剋制，姐姐爲何要.....”求死...
她沒說出那兩字，但莫晴知道她想說什麼，她將手中的那盆水放下,：“你不相信楚洛的話？”
華虹搖搖頭：“我不知道，莫晴，姐姐不是柔柔弱弱的閨門之女，她是曾叱喝戰場的女大統領，心智別說比一般女子...不，甚至比一些男子都要堅定，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讓她最後一定要做那樣的抉擇.....”
咚，身後屋內傳來一陣響動，莫晴轉頭看了一下，見是正在倒水的顧小滿手滑了一下，便又回頭道：“這傀儡毒顧名思義就是讓中毒者成爲下毒者的傀儡，但它最可怕的地方....華虹，你可知是什麼？”
華虹搖搖頭。
“活人被種下傀儡毒，起初毒發時會對下毒人言聽計從，而後等意識漸漸全消，才能徹底的聽命與下毒人，但這意識何事全消，全聽中毒人的意志，就比如楚洛，這些年雖然毒發痛苦萬分，但他也幾乎已經完全擺脫了趙絮琴的控制，但，若這活人發生了意外，一旦死去，那他便就真正了的成了一副對下毒者言聽計從傀儡屍，直到屍體腐爛，沒有辦法再站立爲止......”
華虹聽完，雙眸果然瞪了瞪，傀儡屍？竟然還能這樣，死了還不被放過？
“十二年前，趙絮琴利用中了傀儡毒的華姨，先是污衊阿落是李皇后同謀，後又用決絕書將先皇氣吐血而爲自己兒子上位鋪路....這一筆筆的手段，這一步步的心機，攪的當時的皇宮幾乎翻了天....而她做這一切時，華姨雖然因爲生子大傷，可意識卻仍在，你想象一下，若是華姨哪天真的消損，趙絮琴在徹底控制了華姨的身體後，會發生什麼？.”
華虹怔了怔，這個....她無法想象...那個女人就如一直藏了多年毒尾巴的蠍子，如今一旦將毒鉤露出來，若是不稍稍制止些，結果應該會有些可怕吧
莫晴嘆道：“華姨生小圓圓的那方式...哎，實在太傷，我想，恐怕華姨自己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這才做了那樣的決定吧......”
反正都要死了，與其被人利用製成傀儡，不如自己選擇何時終結.......
華虹凝着眸，沒有再說什麼。
站在一旁一直走神的趙簡卻突然開口道：“你的猜測只對了一半....”
莫晴和華虹同時回頭。
一半？
趙簡看着那淅瀝瀝還在落的雨，慢慢喝出一口氣，道：“她當年那麼做，還有一半原因是爲了顧小滿....”
說着他直起身，走到屋檐，伸出手，屋角的長檐落下雨水，瞬間，雨水便打溼了他的手心....
“當年，赤虎軍被先皇發配了別處，赤鷹軍又在楚洛手裏，趙絮琴便把目標轉到了赤狐身上....但，估計連趙絮琴都沒料到，那段時間華歌因有孕，暗中訓練赤狐的一些事宜竟是顧小滿在操作，而顧小滿將赤狐排在何處地方祕密訓練，連華歌都不知.....這也是爲何顧小滿會突然被按上罪名被關進黑牢，因爲趙絮琴在那時需要那隻赤狐老說服朝堂上的那羣老狐狸支持自己兒子.....”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眸底泛起冷意：“但她沒料到顧小滿年紀不大，嘴卻緊，不管魏南豐如何用刑，她都沒有說出赤狐的訓練地點，趙絮琴這才又把主意動到了華歌身上...”
他收回手，看着自己打溼的袖口，有些出神：“那晚...若是千昭宮沒着火的話，華歌與李皇后祕見後會被先皇撞見，之後華歌便會落獄，再之後，趙絮琴便能通過華歌從顧小滿嘴裏得到赤狐的下落.....”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接着似笑了下，可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可終究.....趙絮琴還是低估了華歌的能力，她忘了，她可是華歌啊，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利用.....”
莫晴和華虹表情都有些凝重....
原來，華歌當年如此決絕，更多還是爲了顧小滿，因爲.....赤狐一旦真的落入趙絮琴的手裏，那顧小滿便再沒有留着的價值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非常默契的讀出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這件事，還是別讓顧小滿知道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