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說心裏話也不願意繼續當這個兵了,他對柳政委說:
“可是我的手也沾過老百姓的血啊”
柳政委對他說:
“那你就用鬼子的血來洗淨自己我們是相信你,纔來找你的。如果你願意回到人民的一邊,就一切聽我們吩咐。
我們也可以從現在起,按照起義立功的人員看待,我們說話是算話的
完成任務以後,你回咱們縣大隊或者去新四軍都可以。
如果想耍什麼花招的話,你自己清楚自己是什麼下場”
趙四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光明的前途,他沒有猶豫,對柳政委說:
“我聽你們的,叫我幹啥都不含糊這樣死了也光榮,可以還家人和祖宗的清白。”
他們一起進了裏屋去商量具體的辦法去了。
被關起來的指導員唐有亮,心裏的確是非常窩火,但是也沒有辦法啊
命令丟失了就是自己的軟肋,真他孃的倒黴,怎麼把命令給跑丟了呢
他來以前,就聽說這個一連是大名鼎鼎,不僅僅裝備最好,戰鬥力最強,生活也最好。
在他的心裏,總認爲不講政治的軍隊是沒有戰鬥力的軍隊,是不能打勝仗的軍隊,爲什麼在一連這樣的道理就行不通呢
其實這就是知識分子幹部的片面理解,他們往往把政治狹義化了,認爲政治是革命鬥爭的起碼基礎,是必需用馬克思思想爲理論根本的。
當他們面對一批根本就沒有文化的人羣時,就忽略了當時那個特殊年代的特殊政治含義,眼下最大的政治是什麼
是抗日,是抵禦侵略,是保家衛國
政治在當時不是響亮的口號,而是潛移默化的行爲。
他在來的路上,設想了很多,誰知道當頭的這一棒,這個下馬威把他打蒙了。
他現在回想起了離開山東軍區的時候,軍區的文化幹事專門找過他,那就是曾經在一連當過指導員的湯化達。
他告訴唐有亮,在一連,你要站的住腳,首先得和他們的連長搞好關係,否則的話,你就寸步難行
軍事上的事情你別多問,多抓具體的東西,最好少空談。
他還告訴他,多管管後勤,當然,戰鬥彙報是你的事情。唐有亮是真的當時就沒有把這些話聽進去,心裏還在犯着嘀咕,你什麼水平教育我哼。
關在黑幽幽的房子裏,他甚至感覺給他和他的通信員送飯的戰士都有一股瞧不起他的傲氣,每次想達個話,都被一句話就給堵回來了。
這個一連,從上到下都流露出或者是顯示一股桀驁不馴的氣勢。
喫的還真不錯,天天有肉,白米白麪,經常還是包子餃子什麼的,還每天丟合菸捲給他。
你喫進你肚子裏自己消化就得了,但是他考慮的多
怎麼會這樣
他們肯定是犯了羣衆紀律,否則能有這伙食
有的時候自己想起來可真怕,這些狗日的要殺他誰又能怎麼樣呢
理由有的是,根本就沒有來這麼個人不是理由嗎
在這個時候再去品味老指導員湯化達的話,就明白多了。
副營長高明秋也和陳營長說過這事,他說:
“差不多就算了,看樣子是個真的。”瓏瓏 .lonbook.
陳營長說:
“現在放他出來,他一肚子氣等着撒呢,攪了這次戰鬥可是大事,好不容易做到現在這個樣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打完這一仗再說。”
一連長陳世璞也在邊上加着勁:
“慌啥再好好磨磨這傢伙的脾氣。讓他知道一連是怎麼回事兒,免得以後胡亂指手畫腳的”
三營長陳俊霖瞪了一連長一眼:
“早就跟你說過,有的話只能在肚子裏,不能說出來。
以後得更加註意,小心被揪辮子”
陳時璞的世界裏,就認他們的老連長,就連菸酒都是跟着老連長學會的,他別人不怕:
“勞資怕他個啥革命不革命不在嘴巴上,在我們手裏的槍桿子上”
幾天以後,柳金華政委帶着一個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一連連部,把一張揉的皺巴巴的紙用手擀平了,鋪在桌子上,對陳營長和兩個連長說:
“這是趙四送出來的別動隊大院的地形圖。”
大家圍過來仔細看了,高副營長說:
“這小子還防的挺嚴的,沒有什麼漏洞啊。”
陳營長指着地形圖東牆邊上一溜房子的一個紅圈問柳政委:
“這兒是什麼意思”
柳金華政委回答:
“帶信的人是趁趕場把圖交給我們派去的人的,還專門說了,三天以後就動手。
這個紅圈的地方就是趙四住的地方,房子的裏牆就是圍牆,等弔孝的鬼子到了三十分鐘,他就炸開這個地方,這樣就可以進到裏面去了。”
副營長高明秋說: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怎麼才能讓李光他爹斷氣啊
還得讓人看不出來問題”
柳金華政委說:
“你問他。我說不出口。”
那人對大家說:
“趙四準備了幾套方案,李光他爹本來就有高血壓,又好色,
第一是在給他準備量大一點的春藥,
如果不行,就在飯菜裏下毒,
如果都不行,就讓他摔一跤摔死
還告訴你們,攻打進去了看見左手臂有白布條的就是自己人,別殺”
陳營長高興的說:
“這樣的話,趙四就立了大功了來,都坐,這個仗可不比一般,咱們得好好算計算計”
副營長高明秋鋪開了他自己畫的地圖,黃埔出生的的確不一樣,地圖畫的就象印的一樣,標註的也清清楚楚。
他指着地圖說:
“你們看,城北鄉鎮距離縣城是四十里地,但是距離駐有一個鬼子騎兵中隊的榮莊只有二十里地。
請大家注意,東面的南石莊和西面的曹莊距離城北鄉鎮都僅有二十里地,這兩個地方分別駐有鬼子一個小隊和黃協軍一箇中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