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掏出駁殼槍朝桌子上一摜,就開口罵道:
“去你媽的勞資不在乎什麼功不功的,勞資立過的戰功比你小子身上的鈕釦還多
但是有的話老子得說清楚
我們冒着犧牲的危險,衝鋒在前,出生入死,倒還有什麼純潔問題了。
好,現在咱們一個一個問題的說,
第一,打縣城是執行支隊長的命令,叫我們部隊相機而定。
如果不是陳營長果斷決定攻打縣城,轉移松井老鬼子的注意力,恐怕一連現在就剩下你指導員一個孤家寡人了
第二,有戰鬥就會有犧牲,我們部隊雖然犧牲了28位同志,可是同志哥,我們可是消滅了幾百敵人啊,好幾百啊
第三,勞資送去的是屍體,並不是什麼李光,李光已經被我們槍斃了
還有,自古就有可以收屍的規矩,人家一個女人,雖然的日本人,可是她也是日本的普通女人,不是敵人,更不是鬼子。
第四,我們已經書面請示了地方領導,地委領導書面表示同意了。
grd,憑這點什麼地方都講的過去。
你一個小小的指導員,有啥權力懷疑支隊長的命令,不把地委領導的決定放在眼裏,你到底想幹啥”
高副營長的話往往說在點子上,他說:
“中央領導都說了,咱們八路軍新四軍是仁義之師,我想我們這樣做沒有什麼錯誤
就是有錯誤,也是我的主意,是我讓陳連長帶二排做的。”
陳連長一聽急了:
“關你高明秋什麼啥事,這事是勞資乾的,大不了撤勞資的職好了”
“混賬話”
三營長陳俊霖也拍了桌子,對陳連長說:
“話說那麼絕幹什麼,唐指導員是鬼子嗎
他是你的搭檔,是一連的指導員啊他的話也是爲咱們好”
高副營長馬上附和說:
“指導員是好意,他是害怕別人抓咱們的小辮,畢竟指導員是一連的指導員嘛”
順着這個臺階,指導員也知道應該下坡了。他對火氣最大的陳連長說:
“我不是因事論事嗎我是在說道理。”
陳營長這個時候說話了:
“咱們幾個人,無論是從那裏來的,現在不都是一個目的嗎
現在的中心就是打鬼子,這可是王支隊長說的啊
大家現在都是在一個鍋裏攪馬勺,有一天無一日的,說不定我明天沒了,你後天犧牲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都讓着一點,不就行了嗎”
高副營長接着說:
“咱們都沒有根本的衝突,沒有必要這麼上勁。
唐指導員看問題的角度和我們不一樣,難免有的問題有一些分歧,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們現在八路軍新四軍的主要任務是抗日,這是個大的原則。御書屋 .7ys
誰都必須遵守”
他的話不軟不硬,又透着道理,而且是鐵打的道理。
高明秋是有文化的人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文化,沒有幾把刷子,能上黃埔
“現在國共還聯合抗日呢
我們不也是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和新編第四軍嗎
王支隊長說中央領導說過,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抗日。
何況咱們都還在一起嘛我知道,唐指導員有氣,這都怪我,我是一營之長,市主要領導,關你的責任在我,我也向你說個對不起
你們兩個如果配合不好,咱們的一連怎麼辦
陳世璞不是我說你,發火可要看看對象,指導員現在就是你的搭檔,有話好好說,好好商量,以後再這麼說話,看老子咋收拾你”
陳連長一聽陳營長的話裏有話,也就對指導員說:
“指導員你別放在心上,我就是個直性子,有話就忍不住,就突嚕出來,你也別介意”
高副營長見情況有了好轉,就說:
“我和營長的一等功就算了,降一等。”
三營長陳俊霖也同意這個意見,實際上這就給足了唐指導員的面子,順坡下驢,他當然也同意了。
這時候陳營長說:
“我們現在衡量一個戰士或者一個幹部的好壞,就應該主要考慮他在戰場上的表現,看他是不是可以英勇殺敵
玉還有瑕疵呢,何況是人呢
我就在舊軍隊待過,老高也是起義過來的,你指導員總不能說我們倆有問題吧”
其實陳營長就是有意思的把話頭遞過去,借他的話來堵他自己的嘴。
“咱們在和鬼子拼死拼活,就憑這一點,誰他媽的在背後下黑手,就是破壞咱們八路軍新四軍,就是幫助日本鬼子,那纔是純潔問題呢,對嗎,指導員”
高副營長也在加着勁:
“我看我們一連,幹部隊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個問題,支隊長和軍區的領導都是說了話,我是黃埔的,但是黃埔的在咱們共產黨八路軍裏不是有的是嗎
陳營長剛纔說的對,現在是戰爭年代,我們面對的是日本侵略者,是燒殺掠搶的日本鬼子,這就是大義
也是大原則
當然,我個人的看法是,誰違反了這個大義,這個大原則,纔是真正應該清洗的對象”
一連長陳世璞說:
“我這個人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是我明白,如果有人在打鬼子的人身上打主意,就他媽的比鬼子還鬼子”
指導員半天硬沒有插上一句話,而且他們幾個說的也都在理,他明白了自己要在一連待下去,就必須和他們幾個搞好關係,惹了他們,說不定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就會被打黑槍啊
他也明白,一連是一個特殊的連隊,有特別強的戰鬥力,是王支隊長的心肝寶貝,你拗的過他
人家紅軍的時候就是團長了,深得老太祖的喜歡,有他護着,你能搬着石頭打天
爲什麼不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在這裏立幾個大功再離開呢
這樣的話以後的仕途不就會順利的多嗎
胳膊扭不過大腿,他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這人啊,只要什麼事情突然明白了,就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