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摔了門。
江野站在門外,半晌後摸了摸臉。
輕嘖了下。
辣。
他喜歡。
蘇煙感冒了,第二天醒來頭重腳輕的,爬起來吃了藥,暈沉沉的往公司裏走。
天灰濛濛的,很冷。
蘇煙再裏面多穿了一件衣服,裹着厚厚的羽絨服,全身上下都包的嚴嚴實實。
這個時間點已經來了不少人,看着蘇煙這全副武裝的模樣,在一旁偷偷的低笑。
蘇煙全然無視,直直走向電梯門口。
她擡手按了電梯,看着電梯從負三樓上來,底層是停車場,抵達一樓後,電梯打開。
她擡步,仰頭,入目。
怔住。
裏面是江野和刑安兩人,西裝革履的站在電梯中。
江野手覆在手腕處,正整理着袖口與手錶,電梯開了遲遲不見人上來,頓了下擡眼,狹長漆黑的眸眼看過去。
似遲疑了下,才緩聲:“站着幹什麼,還不進來。”
蘇煙把自己遮得嚴實,就露出了雙眼睛。
但江野還是把她認出來了。
蘇煙磨蹭了幾秒,擡步走進去。
刑安往旁邊一站,鏡片被電梯中的燈光反射了下,轉過頭看着蘇煙,打量了會兒才道:“蘇助理,早上好。”
“早上好,江總,刑祕書。”
她有點鼻音,翁聲翁氣的。
蘇煙倒不是真想搭乘這趟電梯,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她打了江野一巴掌。
委實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沒人再說話,密閉的空間裏都很安靜。
蘇菸頭疼,抵在牆壁上,閉着眼靠後。
本來電梯的空間也不大,刑安原是站在江野身側,蘇煙一進來他就避開了往後站,這下蘇煙也靠後,縮在角落裏。
電梯前面就只有江野一個人,空了許多。
江野餘光掃到她,帶有手錶的那隻手抄進兜中,隨性灑脫,“感冒了?”
不過隨口一問,身後的刑安擡起了頭,盯着江野的後背,尋思,這問的是蘇助理吧?
沒人回答。
江野側了下身,刑安連忙低下頭。
聽見男人淡聲問:“蘇助理?”
蘇煙睜開眼,目光懶懶的看過來,扯了下推擠在下巴處的圍巾,對上江野的眼睛,“沒有。”
這下,是連江總兩個字都不帶了。
是真的生氣了。
說完蘇煙就收回目光,只盯着電梯上升的層數變化,一聲不吭。
氛圍莫名詭異尷尬。
刑安心道自己瞎想什麼呢,這簡直就是廢話,多麼明顯的事情,再說了他早就覺得江總和蘇助理之間有些貓膩。
尤其是從上次蘇助理嘴巴破了那次……
很長一段時間江總都是反常的,似乎只要一提起總裁辦,三句不離蘇助理。
叮——
電梯到了,江野率先邁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面容冷硬,路過的員工和他打招呼,見他臉色都不由自主的覺得心驚。
拉着刑安問:“大早上的,江總這是怎麼了?”
“不該問的就別問。”
還能怎麼的。
被蘇助理損了面子唄。
就好比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不得迴應,所以惱羞成怒了。
一進辦公室江野就扯鬆了領口,心裏有股氣,鬱悶得很,不上不下的堵着。
刑安走進來跟他彙報今天的工作安排和行程,先就是九點半有個會議。
“通知下去,讓他們準備。”江野擡了擡手,刑安退出辦公室。
會議室很大,各部門都來齊了,除了受傷住院的楚楚,祕書室全員到齊。
蘇煙接了一杯熱水,捧着走進會議室,已經不少人落座,最上面的位置還空着,四周有議論聲。
過了片刻江野走進來,會議室瞬間安靜了。
江野在講什麼,蘇煙完全沒聽進去,頭昏腦脹,憑着感覺做會議記錄,空歇間喝水,忽然聽聞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身邊的徐菲菲戳了戳她的肩膀,低聲道:“蘇煙,江總在叫你。”
蘇煙霎時回神,站起來,聲音有點虛:“是。”
江野手中把玩着一隻黑色鋼筆,身子向後靠,眉頭皺着,嗓音冷沉:“蘇助理,你在想什麼?開會時走神——”
話音倏地一頓,鋼筆啪嗒一聲擲在桌面。
滾動。
直到滾落在一處文件停止。
偌大明亮的會議室,瞬時禁聲,連呼吸都輕不可聞。
誰也沒想到,江野會突然發難。
雖然不少人今早見過他臉色不愉,參加會議時難免小心翼翼,謹慎爲知,但親眼所見江野這般,還是不敢言語。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蘇煙身上。
多少帶了同情。
蘇煙覺得頭更熱了,幾乎是全身發燙,那種熱度似乎將她包裹起來,隔絕了外界,她只聽見自己輕輕的開口:“抱歉,江總。”
耳朵一直共鳴着,江野的聲音卻清晰可見:“華西地皮的資料。”
對,華西地皮項目的資料是由蘇煙收集整理的,早已準備好。
蘇煙分發了資料下去,重新回到座位上。
那隻鋼筆被江野重新拿回了手裏,直至會議結束,他的視線都沒有在蘇煙臉上停留半分。
“散會,蘇助理來趟我辦公室。”江野站起來,音落,人轉身離開。
終於結束了這壓抑冗長的會議,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張萌湊上來,挽着蘇煙的手臂:“煙煙姐,你剛纔怎麼了?”
蘇煙搖搖頭,“沒事。”
張萌說:“江總剛纔好凶啊,我來這麼久,第一次見他發火。”
張萌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不走的打個顫,這大概就是來自上位者的威壓,只一個冷臉就足以令她心驚膽戰。
蘇煙整理着東西,把水杯拿起,和她一起走出會議室。
過了片刻,才走向總裁辦公室。
張萌在身後給她加油助威:“煙煙姐別怕!你可以的,保重!”
蘇煙笑了笑,彷彿她要上刑場似的。
轉過頭,臉上的笑就落下來了。
敲了敲門,裏間傳出冷冽的男音:“進。”
蘇煙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