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煙故作驚訝地擡眸,而後認真道:“王爺,這第一杯酒難道不應該敬已故的煙姐姐麼?願她早登極樂,來生繼續投個好人家。”
她的表情那樣純粹,說得那樣樸實,倒讓人無所適從了。
老夫人也不知上官婧琬和宗政子焱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於是順勢舉起酒杯來,也跟着灑了一杯酒道:“這第一杯酒就敬菸兒。”
老夫人德高望重,她這麼做了,大家自然也紛紛跟着灑酒。
宗政子焱舉杯愣在原地,瞧見百里孤煙眸底流轉的光芒,看得有些呆怔。她的眼神澄澈、清明,還透着一股靈動氣兒,比從前那個病怏怏的她鮮活了太多,但唯一不足的是,她的眼神中似乎少了一種叫做“愛慕”的情愫。
“王爺還愣着做什麼?不敬菸姐姐麼?”百里孤煙盯着他手中的酒,算計着酒壺何時見底。
“敬……敬。”宗政子焱回過神來,長袖一揚,倒得滿滿的一杯酒便灑在了桌前,“皇祖母身體不好,不便出行。本王就代皇祖母送一送這位女中英豪。”
說罷,宗政子焱正了正衣襟,又揚起手給百里孤煙倒了一杯,一邊仰眸打量着她,一邊用戲謔的口吻問道:“現在可以陪本王喝一杯了吧?”
百里孤煙沒有出聲,只是搖頭,而後轉過身來,面向主桌,朝着百里光和宗政穎舉杯:“這一杯敬百里將軍和百里夫人,節哀順變。”
隨後,老夫人照做,衆人也跟着照做,宗政子焱也不得不跟着照做。
“這第三杯……”總跑不掉了吧?
宗政子焱的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酒壺卻已然見了底。
百里孤煙靜默站着,只等着他再拿酒來。
宗政子焱卻微微一個揚手,酒壺飛躍出去,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線,而後穩穩落在了主桌上,沉聲吩咐道:“斟滿。”
百里孤煙想不到他身爲皇子,居然這般斤斤計較,非要讓她失禮於人前不可。她心急地瞥了瞥四周,剛巧瞧見了桌上的紅棗,趁着酒還沒送來,她淡然自若地吞了一顆。
宗政子焱的酒遞了過來。百里孤煙握着酒杯,在心中默唸到“十”,她便手下一滑,整個人搖搖欲墜。
“怎麼了?!”宗政子焱眯起眼眸,死死盯着她。
百里孤煙便道:“臣女從小患有哮喘,不能飲酒,只要飲酒就會——”
“不要找這些藉口,本王不信!”宗政子焱認死了理,非要她在人前陪他喝一杯不可!
“天吶!她的臉上出了好多紅疹子!”坐在百里孤煙身側的官家小姐驚叫出聲,生怕是什麼傳染性的疫病,連忙站了起來,退後兩步,離她遠遠的。
“她脖子上、手臂上也有呢……”
老夫人見了,忙站了起來,攔在宗政子焱面前道:“五殿下,琬兒確實不宜飲酒,她方纔敬菸兒的時候,只是灑了幾滴在手上,就生出這麼多紅疹子。若真是喝了,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