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煙霍然睜開雙目,一雙清澈眼眸直直對上了他的視線。

    “醒了?”宗政少卿碧色額眸子微微一黯,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往偏院走去。

    百里孤煙瞧見身後的一衆丫鬟,突然明白了他做了什麼,怒瞪着他道:“想不到九殿下征戰沙場,一腔豪情,小氣起來,竟也會這樣無恥!”

    宗政少卿輕哼了一聲,回道:“彼此彼此。”

    他將她抱進屋子,放在牀榻之上,而後從溼透的衣襟裏翻出一個小藥瓶來。瓶口用木塞封着,即便瓶身浸了水,裏面的藥膏也沒有稀釋。

    他打開藥瓶,從牀幔上扯了一小塊白布條下來,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百里孤煙臉上的傷。

    他這擦藥手法,軟硬兼施,輕一下重一下,剛好可以將藥性融入肌膚。百里孤煙留念他此刻的溫柔,這就跟兩年前一樣,爲了去掉她臉上的疤痕,他每天都要幫她擦上三次藥,貼心至極。

    見百里孤煙癡癡地望着他,宗政少卿猛得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想要死,本王偏不同意!本王要你好起來,然後慢慢地折磨你,這纔對得起阿煙在天之靈!”

    百里孤煙不語,他想怎樣誤會就怎樣誤會吧。反正,等到她手刃仇人之時,真相必然大白。

    宗政少卿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本王不但要治好你的臉傷,還要讓整個相府的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看上的人!在太掖池,你被本王摸了身子吻了脣,很多人都看見了。本王倒要看看,一個名節盡毀的你,要用什麼法子再去勾搭五哥和七哥!”

    “隨你的意吧。”百里孤煙惶然一笑,無言以對。她一心想着要和五皇子劃清界限,自然不在乎這些。但宗政少卿的所作所爲,卻真真切切地傷到了她。她從來不知,她從小敬佩的少卿哥哥,竟然內心也有這麼陰暗的一面。

    她多希望可以伸手摸摸他的臉,勸他忘掉她的死。她的仇,她自己來報就好,沒必要將他也拖進這一攤泥濘當中!

    宗政少卿幫她上完藥,回眸望了一眼冰漪,冷聲道:“筆墨伺候。”

    冰漪早就被宗政少卿的態度嚇傻了,動也不動。

    “你希望你家主子容貌盡毀麼?”宗政少卿眉峯一揚。

    冰漪陡然回過神來,忙從外面的書桌上取了筆墨紙硯過來,放到牀頭的小茶几上。

    宗政少卿細細看了看百里孤煙的臉,隨即便拾起狼嚎,在一張空白紙箋上簌簌寫下幾行字來,遞到冰漪手中道:“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每日辰時服藥,連續服用三日後,她的臉便可痊癒。”

    冰漪接過藥方,激動不已:“多謝九殿下。”

    宗政少卿回眸瞥了一眼百里孤煙,她就跟個沒有生氣的搪瓷娃娃一般,木然地望着頭頂的紗幔。他站直了身子,冷冷瞥了她一眼,沉聲道:“三日後,本王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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