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瀾有些怨恨自己的主子了。

    霍青瀾一身功夫,手上有些力道,將捕來的田螺和貝類砸碎成泥,約莫花了一炷香的時間。

    田螺和貝類的肉泥被均勻的灑在甲板上,惡臭味順着江風,一點點飄散開來。

    冰漪和霍青瀾只覺得噁心極了,禁不住掩住了口鼻。

    容珏負手而立,長白的衣袂在風中獵獵起舞,身影蕭瑟冷然。他斂起眼眸,目光灼灼地盯着遠處的灌木,像是在等一場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觀似的。

    冰漪回眸,卻發現自家小姐也是這副模樣,虔誠地望着遠方。

    霍青瀾勾起脖子,循着他們的視線望去,隨後嘆道:“不過是一些螢火蟲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冰漪蹙起眉頭,也盯着那羣灌木看了一會兒,起先是很失落的,覺得方纔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白信任自家小姐了。不過,只過了一會兒工夫,她便興奮地驚叫出聲:“快看吶!螢火蟲!對岸的螢火蟲朝着這邊飛過來了!好美好美!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觀!”

    百里孤煙笑道:“螢火蟲以貝類和田螺爲食,只在傍晚落潮時分,它們才能捕食到遺落在兩岸的田螺和扇貝,而且田螺和扇貝個頭都比它們大,它們與之搏鬥,十分兇險。如今我將田螺和扇貝研磨成肉醬,做成現成的餌料,螢火蟲自然會憑着本能朝這邊飛過來——”

    容珏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看着,盡情享受着這一份美景。

    百里孤煙說話間,船上的螢火蟲越聚越多,不過片刻功夫,明明黑漆漆的畫舫瞬間變得燈火通明,成爲汾水之上最驚豔的存在。

    兩岸的漁民有人發現了那樣的奇觀,紛紛拉着鄰里出來觀望!

    汾水上靠得較遠的船隻也漸漸發現了他們的存在,爲了追逐美景,改變風帆方向,朝着他們快速駛來。

    霍青瀾這纔回過神來,怔怔地望着容珏道:“主子,我們……我們好像獲救了。”

    容珏輕笑了一聲,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二小姐的野外生存能力這麼強,我們同她呆在一起,是沾了她的光,才能獲救。”

    冰漪心底也燃起一種絕處逢生的興奮感,禁不住緊緊摟住百里孤煙,開心地叫出聲來:“小姐!我們獲救了!我們獲救了!”

    百里孤煙朝着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而後走到容珏跟前,與他對視一眼,“容世子,你幫臣女一個忙,我們之間的恩怨,便一刀兩斷!只要你願意,昨晚的事,臣女就當沒有發生過!”

    就當沒有發生過?意思是真的有發生過?

    容珏越發心煩意亂了。若真的有發生過,又怎麼能說一刀兩斷,就一刀兩斷呢?!

    “你說。”他沉下聲音,垂頭斂起眼中萬千情緒。

    “請容世子將隨身攜帶的銀票散去一半,分別發給船上的歌姬舞姬,以及營救我們的人,當做封口費!”百里孤煙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已經處處忍讓,賤人卻還不知收斂,簡直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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