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少卿在水底找了許久,都瞧不見百里孤煙的身影,心急如焚。

    看水底的鯽魚因爲堤壩崩塌受驚的緣故,紛紛朝着東邊游去。宗政少卿這才明白過來,水流那麼急,阿煙的身子又被繩索捆綁着,必然是隨波逐流去了東邊,他還在原地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這樣想着,他鑽出水面,吐出一口鮮血來,再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鑽入水中,朝着東邊找去。

    果不其然,不多時,他眼前便閃過一抹白影。

    因爲受傷的緣故,宗政少卿有些體力不支,視線模糊。他拼盡全力朝着那一抹白影游去,伸手一撈,卻只摸到了一塊絲帕——

    三十隻戰船之上,載滿了臺城難民,並不時往返於塘灣和泗水之上,企圖營救更多的難民。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宗政少卿破水而出。

    塵封連忙迎了上去:“主子,可找着人了?”

    宗政少卿的手上緊緊拽着那一方純白色的娟帕,死死摁在心口。良久,他才收起滿目悲傷,擡起頭來:“臺城的百姓怎麼樣了?!”

    塵封忙道:“回主子,我們的船隻很少,不過救下幾千人。幸而……”

    宗政少卿擡起眼眸,朝着遠處看去。只見寧王的人馬早有準備,堤壩炸開的瞬間,有上百條戰船入水,船上載得不是士兵,全都是換上了鎧甲的城民!

    爲首的船隻上,站的不是旁人,而是一臉淡然的容珏。

    他摘了面具,可那身衣裳還是依舊一如既往地扎眼,還有腰間的那一枚象徵着世子身份的玉佩,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幸而咱們得到的消息不實,容世子是假死,而寧王的三萬精兵根本沒有入臺城,唯一入臺城的只是這些一早就備好的空船!”塵封面色慘白。

    雖然容珏此舉救了滿城百姓,可宗政少卿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他死死握着手中娟帕,恨不得砸到容珏臉上。

    容珏的船愈來愈近,像是故意靠過來的一樣。

    “九殿下,別來無恙。”他勾起脣角,面上掛着如沐春風般的笑意。成千上萬的城民和將士們都是第一次見到容珏的真容,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傳聞,容世子醜陋無比。

    傳聞,容世子滿面刀疤。

    傳聞,容世子性格陰桀、狂傲殘暴!

    傳聞……

    原來,這世上傳聞皆不可信!

    離得近了,宗政少卿終於看清容珏的面容,這一張絕色的臉與腦海中一個影子瞬間重合。他幡然醒悟,額上青筋跳起,滿面憤怒:“容珏啊容珏,你可真對得起琬兒!爲了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爲了利用她,你竟然不惜在她面前一人分飾兩角!”

    容珏眉頭微微一蹙,故意不提此事,而是反問道:“臺城百姓全部獲救,今日這結局九殿下還滿意麼?”

    宗政少卿冷眼反問:“滿意?!以琬兒一人的性命,做一場大戲,即便救了滿城百姓,對本王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是對不起她。”容珏微微斂下眉頭,“但這一次,是她先對我出手……我不能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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