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澳洲風雲1876 >第665章新總督
    巴達維亞(雅加達)

    位於老城區的一座奢華大宅內,上流社會人士雲集,正在舉行盛大宴會歡迎新任總督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夫婦,還有總督大人的親密助手威爾德斯教授,他們將是荷屬東印度羣島今後幾年的最高統治者。

    金碧輝煌的大廳裏伴隨着優美的圓舞曲,紳士淑女們翩翩起舞。

    政務官文貝克神色陰鬱的站在一邊,手裏端着盛放着法國香檳酒的水晶酒杯,不時啜飲一口,眼神看着舞池裏歡樂起舞的賓客們顯得興趣索然。

    他的身邊站着氣勢不凡的華人甲必丹盛葉雲爵士,此人不復剛剛返回巴達維亞時的落魄,面孔白皙富態,身穿着質地昂貴的燕尾服,舉手投足流露出貴族優雅神態。

    “親愛的盛爵士,我對這一切真的是受夠了,新來的總督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現在急迫的要把權力抓在自己的手上大撈特撈,還有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維爾德斯教授,很快將會取代我政務官的位置,口口聲聲的要恢復奧蘭治家族的榮光,真是可笑的井底之蛙,完全不知道現在南太平洋地區已經不是荷蘭人說了算。”

    “尊敬的文貝克先生,事實上我們能夠做的不多。”

    “我當然知道,所以考慮是不是該返回阿姆斯特丹重新開始,我的積蓄足夠維持體面的生活,離任的弗格茲勳爵願意幫我在外交部謀得一個差事,可能沒有在殖民地那麼顯赫,但總歸是個安穩的去處。”

    “您在這裏待了20多年,難道能夠放手這一切?”

    “不願意放手又怎麼辦呢,新任總督大人已經嫌我礙事了,他是那種很難聽進別人意見的舊貴族,保守僵化,狂妄自大,言語中透露出對前任總督放棄西加裏曼丹省極度的不滿,在他看來,這是一種不折不扣的懦夫行爲。”

    “尊敬的文貝克先生,我們都知道這是一項英明的決定,讓荷屬總督府領地與大洋王國屬地徹底脫鉤,換來多達8年的和平安定局面,只要堅持這一睦鄰友好政策,我相信能夠贏得更多和平時光。”

    “你無法勸阻一個作死的人,我也不能。”文貝克沮喪的說道。

    話題聊到這裏,盛葉雲明智的閉上了嘴,他的心中涌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一任總督一任政策。

    面對新任總督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強硬的立場,還有對掌控巴達維亞經濟命脈的華人族裔不加掩飾的惡感,盛葉雲感覺到風暴將至,這來自於敏銳的第六感。

    經歷過莫桑比克險死還生,盛葉雲爵士內裏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蛻變,他不再對荷蘭人死心塌地的追隨,而是更多的考慮家族利益和未來。

    憑藉甲必丹的身份,在這片荷蘭人統治的殖民地上,盛葉雲爵士輕易的拿回了自己曾經失去的財富,聲勢更勝從前。

    如今面對新的主人,他已經可以從容應付。

    盛氏家族憑藉着官商的身份,在短暫沉寂之後迅速崛起,已經在新加坡,香港,吉隆坡等地置辦了很多產業,有店鋪,樓宇,礦山和茶園,幾乎佔據了家族財產的4成。

    正是狡兔三窟的佈置,讓他不至於亂了陣腳,心裏卻迅速做出了決定;巴達維亞今後可能是風暴中心,必須要儘快轉移家族財產,以策萬全。

    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西班牙人,在收割華人財富的時候一樣貪婪血腥,都是一路貨色。

    在盛大酒會的另一端

    離任的前任總督弗格茲勳爵臉色紅潤,精神煥發,顯然對返回荷蘭本土就任政府高官抱有很高期待,興許可以在下一任內閣中謀取一個重要位置,他的籌碼~就是連任兩屆總督任期的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爲荷蘭本土繳納了大量稅收和海量的初級農產品,包括棕櫚油,咖啡,可口,菸葉,香料,以及數量巨大的鋁,銅和錫等礦產,政績卓著。

    第一次東印度羣島戰爭的慘敗由前任總督背黑鍋,與弗格茲沒有關係,他在任期間唯一的缺憾恐怕就是主動退出了西加裏曼丹省,留下了一筆不好的污點。

    但是這個鍋要由上一屆荷蘭政府內閣來背,他可沒有權利讓出這麼大一塊地盤。

    現在回過頭來看,當初的決定無疑是非常英明的。

    在荷屬東印度羣島統治區域,爪哇島與蘇門達臘島是人口財富薈萃的精華之地,佔據整個東印度羣島殖民地出產的9成以上,是真正的利益所在。

    放棄大片荒蕪未開發土地,保住了荷屬東印度羣島核心精華之地,擺脫了與侵略性十足的大洋王國之間的血腥戰爭,迎來多達8年的和平發展時光,怎麼看都是賺的。

    至於損失的一成利益,在爪哇島與蘇門達臘島多徵收一點就是了,柿子要撿軟的捏,總督府方面在這方面做的很出色,因而受到了荷蘭本土的多次表彰。

    這些年來

    在結束第一次東印度羣島戰爭後,荷蘭殖民軍隊轉過身來對付蘇門達臘島上的反抗軍,用血腥而殘忍的手段鎮壓起義,製造了大規模的無人區,效果非常顯著。

    人都沒了,還反抗個啥?

    “我要恭喜你,親愛的弗格茲勳爵先生,很快將離開這個悶熱而又潮溼的鬼地方,回到讓人魂牽夢縈的尼德蘭,想一想閣下能夠很快嗅到故土冰冷而腥鹹的海風,看到漫山遍野的美麗鬱金香與巨大的荷蘭風車,就讓人感到深深的嫉妒與羨慕。”新任總督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用一種近乎詠歎調的誇張語氣顯示自己的好心情。

    他是一個年近5旬的傳統日耳曼貴族,是來自於北布拉班特省一個沒落的舊貴族,估計爲了競爭這個殖民地重要的總督職位,差不多已經傾家蕩產了,因此急不可耐的想要大撈一把。

    說實話,完全沒有一個貴族應有的風度。

    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年事已高,這一任總督履歷恐怕是他的仕途生涯終點,因此毫無顧忌的暴露貪婪的喫相,也不在乎今後的風評如何了。

    弗格茲勳爵還有大好光明的未來,犯不着與這種貴族老官僚交惡,因此強忍着內心的蔑視說道;“離開家鄉很久了,確實很想念啊!”

    “尊貴的弗格茲勳爵閣下,來此之前,布勞恩爵士曾經與我有一次深談,言語中對閣下在東印度羣島總督任上表現多有褒獎,認爲您的出色才能維護了荷蘭王國的利益,至此臨別之際,我想聽聽閣下關於治理這片熱帶殖民地的忠告。”

    “我的忠告只有一點,不要去招惹大洋王國。”

    “哦……能詳細說說嗎?”

    “以我的觀察,一手建立大洋王國的國王李福壽陛下是一個真正的大華夏主義者,在他的主導下,這個新生王國呈現出強烈的擴張傾向,對土地擁有一種近乎執着的佔有慾望,這導致大洋王國的民衆也具有很強的侵略性,這樣的敵人能不招惹就儘量不要招惹,所以,維持謹慎友好的態度是適宜的。”

    “哇哦……真的讓人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爲荷蘭人是東印度羣島的主人,在過去的300多年時間裏,我們一直佔據並且經營這裏,我不能接受那羣拖着長辮子的東方人主宰這裏的荒謬現實,他們只能是圈養的肥羊,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的更好用途。”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話語中充滿了無知和狂妄。

    弗格茲勳爵完全無心和他爭論,畢竟眼前這個頭髮花白的刻板貴族纔是新一任總督。

    離任之後,縱然東印度羣島天翻地覆也與弗格茲勳爵無關,他神情矜持的一聳肩膀說道;“我很快就將離開這裏,說實話,對這裏即將發生的一切並不關心,荷屬東印度羣島以前歸我管,現在它是你的了。”

    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弗格茲勳爵一副不屑與之爲伍的輕蔑神色,徹底激怒了新任總督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他臉色陰沉的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灰藍色的眼神中閃爍出莫名的火苗。

    威爾德斯教授走了過來,看了看前任總督遠去的背影說道;“尊貴的總督閣下,請不要因爲這潮溼而悶熱的天氣影響您的心情,東印度羣島數千萬民衆需要您的指引,我想這纔是最重要的事。”

    這話驅散了總督範-海爾斯瑪-布馮眉宇間的怒色,他端起手中的香檳酒一飲而盡,隨手將水晶酒杯擱在旁邊的長桌上說道;“可憐的弗格茲,金錢消磨了他的鬥志,已經遺忘了曾經縱橫七海的尼德蘭榮耀與勇氣,竟然會懼怕一個區區的東方人,看來最適合他的位置是回本土去養老。”

    “總督大人,您指的是李福壽嗎?”

    “是的,除了他還有誰?聽說這個東方人很活躍,打開國王的儀仗去訪問大陸,不知道我們的英國朋友是如何看待此事?”

    “這不難猜想……剛剛獲得維多利亞女王陛下的恩典,馬上又與故國眉來眼去,我想這樣不知感恩的傢伙沒有誰會喜歡,我會就此與海峽總督府方面交換意見,試探英國人的態度。”

    “很好,威爾德斯,去探聽一下英國人的想法,對了,還有法國人和西班牙人,我想一個強大的華人勢力並不符合西方殖民者的利益,如果能夠取得某些方面的共識,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您的意志就是命令,尊敬的總督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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