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苗氏斜眼看着這個蹭溫暖的二房孫女,努了努嘴也沒說什麼趕人的話。
“哐——哐——哐——”
這是木勺碰觸到鐵鍋底部發出的聲音,盧寶寶努力扇動自己的鼻翼,那一陣陣隨着木勺攪動翻涌的米粥的香氣讓她口齒生津,喉嚨吞嚥的動作都隨之加速。
她萬萬沒有想到,曾經喫喝不愁甚至還時長爲了減肥節食的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爲了一鍋雜糧粥這般不爭氣的流口水。
“奶,你熬的粥可真香啊,大伯孃她們熬的都沒您熬的粥有味道。”
盧寶寶舔了舔嘴脣,仰着圓圓的小腦袋,朝那個總是板着臉看着有些唬人的老太太散發萌寶光線,嘴上說着甜言蜜語的同時,還眨巴自己的眼睛,努力將眼睛瞪的又大又圓,看上去那叫一個乖巧無辜。
“不就是一鍋粥嗎,還能熬出肉香來了。”
盧苗氏的嘴角往下壓了壓,看上去更加刻薄了,換做盧家其他孩子,恐怕早就被老太太嚇跑了,可盧寶寶作爲一個假小孩,心理素質足夠高啊,外加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已經成功探索出盧家這些長輩的真實性格,又怎麼會被這種程度的冷言冷語給嚇退呢。
“就是不一樣,奶您做的粥特別的軟糯,每一顆苞米都被您煮開花了,喝下去一點都不卡嗓子,不像大伯孃她們做的粥,火候不夠,米粒都還硬着呢。”
盧寶寶握着小拳頭,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
“我就是最愛喝奶熬的大碴子粥,奶爲了熬好粥每天那麼早起牀,寶寶心裏都記着呢。”
“呵。”
饒是盧苗氏在小輩面前一貫冷麪,也不由被逗笑了。
“你這丫頭和你爹孃一樣,一張嘴巴能把人唬傻了,除了這張嘴,真找不出其他能看的地兒。”
木勺攪粥的動作不斷,盧苗氏的餘光卻已經落到了一旁的二孫女身上。
“誰說的,寶寶還長得好。”
盧寶寶歪着腦袋,將小手託在下巴處,比出花朵的形狀,裝起嫩來連臉皮都不要了。
“哧!”
老太太斜眼看着這個小丫頭,再一次被逗笑,心裏不由想着,這一次小丫頭沒唬人,放眼望去,她還真沒見過比自己這個孫女更漂亮的小姑娘了。
盧家祖上有羌人的血統,即便後來祖上遷居中原,往後世世代代嫁娶都是中原人,曾經高大魁梧的體格還是代代流傳下來了,再加上盧家是世襲的屠戶,或許是犯了太多血煞,盧家人的長相天生帶凶,不論男女都長着一副不好招惹的面孔,要說清秀美貌,在盧家人身上真的是不易看到的。
盧家現在的當家人盧老屠原名不可考據,自從他三十八歲從他爹那兒繼承了屠戶這個籍位後,連同老屠這個名號一同繼承了下來,同樣的,等哪天盧老屠幹不動了,屠戶的籍位連同老屠這個名字會一同傳給他的長子。
盧老屠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據盧寶寶目測,在古代男性人均身高一米六出頭的情況下,盧老屠足足有一米八左右的個頭,因爲常年殺豬宰羊,盧老屠一身紮實的腱子肉,即便現在上了年紀,依舊脊背挺直,走路虎虎生威。
盧苗氏和盧老屠生了三個兒子,老大盧家豐和老三盧家厚簡直就是照着盧老屠的樣子翻模製造的,十一二歲時就有普通壯勞力的力道,盧家唯一的例外就是老二盧家富,當初生他時盧苗氏意外早產,導致這個兒子打從出生時就先天不足,雖然依舊繼承了盧家人高個的基因,卻是一箇中看不中用的,白長那麼大個頭,實際上比那些白面書生還要沒用。
三個兒子娶親的時候,老大和老三的媳婦都是按照盧家一貫的標準選的,個頂個兒的身板結實喫苦耐勞,等到了老二盧家富身上,卻意外選擇了鄰村十里鋪徐家的幺女。
那可是徐家生了七個兒子後得來的寶貝疙瘩,打小嬌養,除了一張臉皮子,樣樣都拿不出手,盧苗氏不滿意這個兒媳婦,可誰讓二兒子看中了呢,從小到大盧苗氏和盧老屠都因爲這個兒子身子骨弱疼着他,讓着他,在他的這件終身大事上,最後依舊還是讓了步,圓了二兒子的念頭。
這個徐嬌娘果然和她閨閣時傳出來的名聲一樣,喫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嫁到盧家八年,只給盧家生了盧寶寶這麼一個丫頭,比她晚進門兩年的三兒媳婦劉蘭花都趕超了她,順利給盧家生下了一兒一女,這更讓盧苗氏看這個兒媳婦不順眼。
尤其當自己最寶貝的兒子總是護着這個婆娘的時候,盧苗氏心裏的酸味就更重了。
可即便這樣,盧苗氏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自己最討厭的兒媳婦生的孫女,不僅是盧家這幾輩最好看的姑娘,也是這十里八鄉最出挑的孩子。
盧寶寶完完全全繼承了徐氏的美貌,與此同時,她還選擇性繼承了盧家人獨有的深眼窩和高鼻樑,眉眼精緻,鼻尖兒挺翹,櫻桃小嘴兩側還嵌着淺淺的梨渦,即便是觀音娘娘座下的金童玉女,也不及她的秀美靈動。
最讓人稱奇的還有她那一身玉□□嫩的肌膚,農家的姑娘即便家人再疼愛,多少還是要做點活兒的,因此她們的膚色多數都偏小麥色,盧家的大孫女就是標準的蜜色肌膚,最小的三房孫女盧草今年五歲,還沒怎麼勞作過,皮膚也有些微微泛黃。
可這盧寶寶彷彿得老天偏愛似的,一身雪白的皮子怎麼曬都曬不黑,即便勞作一天將皮膚曬得通紅,等一晚過後,依舊雪□□嫩到羞煞那些嬌養的貴小姐的地步。
四下無人時盧苗氏也時常感嘆,這個二孫女漂亮到不像是盧家的孩子,這或許也算是娶了徐家那個懶婆娘後唯一能夠寬慰到盧苗氏的一件事了。
尤其這兩年隨着年紀增長,這個孫女越發靈動活潑了,說起好聽的話來一點都不遜於她那慣會討二老開心的親爹,盧苗氏心裏也越發偏向這個孫女了。
人喜歡漂亮的事物,誰也沒辦法抵抗一個漂亮又嘴甜的孩子,尤其當這個孩子還是你家的孩子的時候。
“喏,替我嚐個味兒。”
盧苗氏拿起一旁乾淨的木圓勺,舀了一勺粥,吹到不那麼涼後送到盧寶寶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