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亞萍的指尖接觸到口袋裏的驅邪符,滾燙的觸感嚇得她立馬將手縮了回去,她的大腦也因爲疼痛瞬間清醒了許多。
正常的符紙怎麼可能會有這樣驚人的溫度,林亞萍還記得花盈婆將這張符紙交到她手中時的樣子,普普通通,就像是一張外面祭祀品、香燭店裏隨處可見的符籙。
可現在指尖猶存的灼燒感告訴她,這張符紙一點都不普通。
“怎麼回事啊!”
蔣惠玲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她倒是沒有往林亞萍身上想,只當自己的婆婆怪病一出接着一出,這會兒不知道又犯什麼毛病了。
“疼啊,媽媽,我好疼啊!”
老太太的聲音又尖又利,聽上去像是孩子扯着嗓子嘶吼的聲音。
林亞萍愣了愣,沒想到老太太還是孩子脾氣,難過疼痛的時候居然還會喊媽媽,老太太這個年紀,恐怕父母早就不在了吧。
“不好意思啊小林,我得先送我媽去一趟醫院。”
蔣惠玲也有些詫異,當初她嫁到這個家的時候,婆婆爸媽就已經去世了,以前也從來沒聽婆婆提到過幾位長輩,沒想到老太太對雙親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不過這個時候也容不得她胡思亂想,蔣惠玲看着婆婆手臂上那一片黑紫色的燎泡,感覺又惡習,又反胃,還是得趕緊送婆婆去醫院,將傷口處理的纔好。
“玲姐,我陪你一起過去吧,到時候排隊拿藥什麼的我也能幫你搭把手。”
林亞萍還想找一個機會和蔣惠玲說說驅邪符的事呢,她覺得老太太或許真的不是病,而是撞邪了。
這個時候林亞萍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忐忑,她的心放到了肚子裏。
這一次,她怕是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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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傷成這樣?”
蔣惠玲的婆婆已經是人民醫院的老大難了,全院的醫生不論懂不懂皮膚病,都被叫去給老太太看過病,可饒是這樣,在看到她身上的新問題時,大夥兒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黑紫色的燎泡在到達醫院時已經乾癟掉,傷口處呈現詭異的潰爛,還帶着一股刺鼻的惡臭。
在場所有醫生都沒見過活人身上出現這樣的創口,最後還是一個經驗老道的醫生,捏着鼻子幫老太太割去表皮的腐肉,然後再上藥包紮。
動刀前,大夫還爲她上了大劑量的麻藥,可老太太還口口聲聲喊着疼,一羣年輕護士壓着她,勉強處理完傷口。
朝夕相處的婆婆在裏面受罪,蔣惠玲有些看不下去,躲到外頭透口氣。
她的心裏沉甸甸的,之前渾身紅點的毛病沒有治好,現在身上又多了一個新的毛病,饒是蔣惠玲這樣的孝順媳婦,也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前前後後已經花了近五千塊錢,這筆錢都夠在當地買一個帶小院的老房子了,可以說夫妻倆這些年攢下的大半存款,全都花在爲老人治病這件事上。
錢的支出倒還是小事,爲了帶老太太到處看病,夫妻倆輪流請假已經讓領導很不滿意了,她丈夫正值上升期,蔣惠玲只能咬牙犧牲自己的事業,這一個月,她請假的時間已經多到離譜,再怎麼下去,恐怕領導都會勸她留職停薪,放一個長假了。
“玲姐,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林亞萍走到蔣惠玲身邊,然後掏出口袋裏那張驅邪符,此時驅邪符的溫度已經恢復正常,看上去和普通符紙沒什麼兩樣。
“這是我今天一大早從一個很有名的黃仙娘娘那兒求來的驅邪符,本來我想着這種東西就是圖個心理安慰,也沒當回事,可就在剛剛,我覺得這東西可能真的有點門道。”
林亞萍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告訴蔣惠玲,她一早就覺得她婆婆撞邪了,所以給她求了一道驅邪符回來,她只說這道符原本是給自己求來保平安的,陰差陽錯發現了她婆婆可能招惹邪祟了。
“您婆婆身上的傷,可能還和這道符有點關係。”
林亞萍說的相當隱晦,可蔣惠玲立馬聽明白了。
她腦海中回想起一些細節,婆婆身上新的創口,好像是在林亞萍攙扶她的時候纔出現的,位置正好也是他們相接觸的那個部位。
再回想一下,那個時候,婆婆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叫聲尤爲淒厲。
“當時我身上這道符特別燙,我心裏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玲姐你說,老太太會不會沒有病,只是撞邪了呢?”
林亞萍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了她的話,蔣惠玲短暫的失神了。
林亞萍也不是第一個猜測她婆婆有可能是撞邪的人了,在多次求醫未果後,她也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不過她和丈夫都是知識分子,她中專畢業,丈夫還是罕見的大學生,夫妻倆受教育水平比較高,相對的對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不怎麼信任。
再加上婆婆本人對這些東西很抗拒,蔣惠玲也只敢偷偷摸摸去附近的廟裏買了幾張符籙回來,偷偷放在婆婆的房間裏。
這段日子,婆婆的狀態和之前一樣,並沒有因爲那幾張符籙發生變化,於是蔣惠玲也打消了帶婆婆去廟裏找大師傅看看的心思。
今天林亞萍這番話,把她之前那個念頭又勾起來了。
“或許剛剛就是巧合呢,玲姐,要不這道符你拿着吧,或許能幫到你什麼忙呢?”
說着,林亞萍將手裏那道驅邪符塞到了蔣惠玲的手裏。
蔣惠玲也是人精,這個時候了,她哪裏還猜不到林亞萍手裏這道符籙就是她專門替自己求來的。
雖說她對林亞萍的目的心知肚明,可人家費心費力替她找到一個靠譜的神婆,求來這麼一道符籙,自己也該記着這份人情。
“徐妮兒的家屬。”
護士走到門口喊人,蔣惠玲將驅邪符放到口袋裏,應聲後走了過去,她還想試驗一下。
“你媽的傷處理好了。”
護士站到邊上,讓她進去。
“疼啊,疼啊。”
老太太還是病懨懨地喊着,出門的時候被迫穿上了衣服,現在身上每一處和布料接觸的地方,都感覺針扎般疼痛。
“媽,我扶你。”
蔣惠玲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終於鼓起勇氣伸手攙扶婆婆。
她極爲小心,恨不得只有手指頭那點位置和老太太發生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