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錯了?”

    “啪——”

    冷硬中帶着絲絲壓抑的聲音在耳際響起,同時出現的還有長鞭在空中快速劃過帶來的呼嘯聲,緊接着的就是鞭子甩落在皮肉之上的摔打聲音。

    寶寶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身體某個位置漸漸甦醒的火辣強烈的痛覺。

    意識漸漸回籠,看着自己跪着的姿態,老老實實放置在胸前掌心朝上的雙手,寶寶意識到自己再一次穿越了,只是這一次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些不好。

    “知不知道哪裏錯了!”

    可能是因爲得不到回答的緣故,手持竹鞭的女人越發慍怒,又是一個鞭子揮落,掌心很快出現了一條新的紅痕,和之前的幾道痕跡交錯輝映,更顯可怖。

    此時寶寶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具身體的感官,只一下,就叫她渾身打了個激靈,疼到額頭冒汗。

    重生了那麼多世,哪個世界裏她不是家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從來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罪,也不知道是本心不受控制,還是原身遺留的一些意識做祟,寶寶有些控制不住淚腺,眼淚就跟打開了閥門的水龍頭似的,簌簌地往下流。

    那個手持竹鞭,看上去美豔又冷凝的女人看見地面上被眼淚浸出深色的石板,眼神中有些掙扎,但是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

    “哭什麼哭!我問你,你知道錯了沒有!”

    手中的竹鞭舉到半空中,似乎隨時都會甩下來一樣。

    寶寶微仰着腦袋,淚眼朦朧的,只勉強看得清這個女人的樣貌打扮。

    對方身上的服飾不太像她瞭解到那些朝代,硬要找一個相似點的,那應該就是民國時期婦女的打扮了。

    類似旗袍的款式,只是袖擺有些大,七分的袖子,露出一小截纖細白嫩的手腕,拿着鞭子的那隻手上戴着一根翡翠手鐲,濃成了一團綠墨,又兼顧了水色,成色極好,可見是價值不菲的。

    衣袍寬大不顯身材,長度剛及小腿肚,側邊有些開衩,不過衩口不高,也就膝蓋左右的位置,保守矜持。

    寶寶眨了眨眼,擠掉了眼眶裏的淚水,纔將眼前的女人看的更分明些。

    對方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模樣出落的很好,杏眼桃腮,標準的瓜子臉,一頭烏黑的長髮被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盤成了一個圓髻,似乎海抹了點發油,看不到一絲亂髮。

    這樣顯老氣的髮型並沒有掩蓋她的美貌,反而凸顯出了臉型和五官的優勢,那張臉龐彷彿就只有巴掌大,精緻奪目叫人心顫。

    只可惜,那樣一張嬌俏可人的面孔,偏偏端着、板着,眼神裏沒有一絲嬌柔的風情,硬生生將這份美貌折了三分。

    當然,也可能是因爲女人這會兒盛怒的緣故。

    對着這張面孔,寶寶心中既有控制不住的親近依賴,也有充斥了胸腔的委屈埋怨。

    這些情緒當然不是屬於她的,而是原身遺留下來的。

    寶寶垂下眼,餘光打量着四周,幾息之間,也足夠她簡單查看周遭的環境了。

    這似乎是一間專門用來做佛堂或是供奉先人的屋子,鼻息之間都是濃郁的檀香味,因爲跪着的緣故,她只能看到自己面前的幾根桌腿,看不到桌子上重重帷幕遮擋供奉着的東西。

    地面是平整的磚石,她的膝蓋下面還放着一個厚厚的蒲團,似乎是怕石料寒氣太重,傷了她的膝蓋。

    可見對方雖然生氣,心裏始終都是擔憂她的。

    寶寶有些怔忪,爲什麼自己依舊覺得那麼委屈呢。

    “太太別打了,小姐她知道錯了。”

    “太太,小姐都哭了,您最疼小姐了,打傷了她,最後還不是您最難過呀。”

    邊上的下人們看不下去了,看着劍拔弩張的母女二人,忍不住在一旁小心規勸,其中一個矮胖的婆子應該在這個女人面前有些臉面,甚至還上前了幾步,似乎是想要來拉扯女人手中的鞭子。

    寶寶雖然還沒有吸收原身的記憶,可也很快在腦海中跳出了幾人的身份,這個白胖慈祥的老婦人被喚作張媽媽,雖是僕人,可對原身來說,和長輩也沒什麼區別了,往日裏母親嚴厲,都是張媽媽護着她。

    此時她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手舉竹鞭的女人的身份,但因爲還沒有完全繼承原身記憶的緣故,寶寶不敢貿貿然開口說話。

    “往日我就是太寵着她了。”

    老僕的話猶如火上澆油,讓莊雯惠愈發惱怒。

    “你看看她,這會兒還跟我死犟,可見都不覺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莊雯惠死死盯着跪着的孩子,看到她委屈流淚,她心裏何嘗不痛如刀絞,可一想到孩子之前犯下的大錯,她又恨不得把她打痛了,打乖了,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想到這兒,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平復心情,這樣的停頓,其實也是在給寶寶時間,讓她開口認錯。

    只是現在寶寶還在慢慢地吸收原身留下來的那些記憶呢,暫時還捋不清此時此刻她之所以會被訓誡的原因,又怎麼敢開口認錯呢。

    她的這幅落在莊雯惠的眼裏,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徹底學壞的表現了。

    莊雯惠氣到心頭鬱結,狠狠心舉起手裏的竹鞭,還要再打,只是這個時候,寶寶因爲沒辦法承受忽如其來涌現的龐大記憶,再加上這具身體本就身心俱乏,直接在她眼前,翻了個白眼,然後全身虛軟,攤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

    “快叫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周圍的丫鬟婆子看着昏迷的小姐,焦急慌亂的喊着。

    莊雯惠的反應比她們更快,幾乎在寶寶昏厥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就丟掉了手裏的竹鞭,抱起倒在地上的寶寶,疾步朝臥室跑去,梳的那麼精緻的髮鬢,這會兒也因爲慌亂的動作變得凌亂了。

    ******

    這具身體名叫文安玉,小名倒是和她以前的名字一樣,都叫做寶寶。

    眼下她所處的時代背景確實和寶寶之前猜測的民國十分類似,封建王朝覆滅,外有強國虎視眈眈,內有軍閥混戰,與此同時,許多新興的思想傳入國內,不少黨派開始在軍閥之外紮根發芽。

    文家在當地也算是小有臉面的人家,文是末代皇朝的國姓,據文家當家文沛延的自述,他們這一支是開國皇帝嫡親胞弟的子嗣。

    只是末代皇朝開朝至覆滅足足三百多年的時間,中間已經經歷了好多代人,在文沛延發家前,文家只是一個擁有幾畝田地和一個小雜貨鋪的普通人家,很多人更願意相信,所謂的“皇室血統”,是文沛延發家後爲了給自己鍍金編出來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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