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紀東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就這,劉家人還以爲他們已經是出衆的厚道了:誰家沒有生孩子死的女人?有幾家能送去醫院的?

    要不是我們給你丟在醫院,你也不能遇到好心人救了你的命不是?”

    都是這心態,即便有把產婦的命看得重要的人家,說不得也有隱祕的心思:家裏窮啊,死了這個還要再娶一個,哪來的彩禮錢呢?

    真的,農村和醫院,都是能叫人致鬱的地方:在這兩個地方,你能深切地明白,人命不值錢。

    “還有的就是科普不到位,這祖祖輩輩怎麼把孩子養大的,就覺得這是應有之義。之前我們村裏有個孩子,估摸着是受了驚嚇,其實這樣的保證營養,大人再好好的安撫,慢慢也能好。他們硬是偷着摸着去找神婆來收魂,跳大神,給孩子灌香灰水,這不是把孩子嚇得更夠嗆嗎?那香灰水也是髒,孩子腸胃本來就弱,抵抗力也差,進去怕是感染了病毒還是細菌,拉了幾天肚子,送到赤腳醫生那裏,醫生又給隨便開了個藥,並不對證,生生折騰沒了。大人找醫生鬧,醫生說沒我們的事,是你們照顧不精心;又找神婆鬧,神婆給掐指一算,說你家這孩子是菩薩的座下童子,這是到凡間來經一回劫難,現在到菩薩身邊去了,說有這點香火情,以後你們家會逢凶化吉的……”

    邱韻氣得不行,這不是瞎扯嗎?

    “可人家買賬啊,歡喜地回去了,轉年又生了一個,想着這是菩薩座下童子的親兄弟,以後有哥哥照應,前程遠大着呢,皆大歡喜。再有了小病小痛,往神婆那裏去的更頻繁了。”

    這你叫人說什麼好?

    “不是破四舊反對封建迷信嗎?怎麼那神婆還可以這麼猖狂的?”

    嗨,封建迷信,不也是一種“信仰”嗎?人爲了自己信奉的東西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這些事情官面上說是一回事,可有些愚昧的地方領導幹部都迷信這些,徹底禁絕?沒可能的。

    邱韻聽着,更覺得楚婕給自己的建議實在是太有必要了,人是需要教化的,可在教化暫時還不能起到立竿見影效果時,你就需要去幫助他們,用實際的行動破除愚昧。

    譬如說那個死於迷信和庸醫的孩子,若是有人能及時發現他的病症,是不是能救回來呢?若是有人能指出來他生病的緣由,神婆是不是就會被拆穿呢?

    而他們醫生,不是正好能做這個嗎?

    邱韻都坐不住了,想這就去寫!能不能這就行動起來,說不定此刻,現在,就有人正在經受折磨,而我早一分鐘行動,對某個人來說,可能就是一生!

    行,你去!紀京生讓小崽子們給她找來紙筆,連書房的大書桌都讓給她——他想帶着小崽子們出去走走。

    小崽子們可有太多要和爺爺分享的事情了,尤其是還有個沒能跟着出行的紀向上在旁邊眼巴巴看着,當然要弟弟從聽故事裏得到替代性滿足呀。

    每個人都說了讓自己印象特別深刻的事情,安寧寧說的是在安家村設立基金會的事情:“好多人都特別感激,我們走的時候,他們都來送我們,都要和娘說話。好些人其實一點都不善於表達的,只會拉着孃的手,說閨女長大了有出息了,一定要記着我娘。爺爺,娘一點都不希望別人記着她,她說,要是別人能夠把這份心好好收着,以後去幫助別的有需要的人,那就太好了。”

    對,你幫我,我回報你,這是個閉環。可要是被幫助的這個人能把這份善意發散出去,這就是張朝外無限輻射的網。

    安平說的是陶家叔嬸以及三位侄女之間的感情:“……爺爺你知道嗎,那時候陶家姐姐們說不來上學,她嬸子就在旁邊不說話。我心裏就覺得,啊,她嬸子肯定不想她們走的,要是她們走了,這個家的所有負擔都落到嬸子一個人身上了,怎麼扛得動呢。可是誰也想不到,陶家嬸子會連夜找來,黑燈瞎火的野外,空無一人的路上,就披星戴月的啓程追趕,我到現在都很好奇,她那個晚上,心裏都在想些什麼。”

    紀京生嘆口氣,人啊,若是善良都能得到命運的善待,那該有多好呢?偏偏這個世上,命運的運行規律不是如此的。

    他摸摸安平的頭:“人性就是這麼複雜的,重要的是,她戰勝了那些念頭,做出了一個善良的選擇。”

    是啊,安平覺得陶家嬸子真是了不起啊,若是換做他,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嗎?原來不是隻有那些偉人才算偉大的,平凡的人戰勝了自己做出讓人佩服的決定,那也是一種偉大吧。

    倒是安生,他覺得最震撼的,反而是爆破的場景。

    “同樣的力量,要是放到破壞上面,那要造成多大的破壞力呢,我簡直不敢想象。爺爺,真好啊,我們生活在和平年代。”

    其實現在還不算是標準意義上的和平年代,因爲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很多的交鋒和博弈。但你說得多好啊,和平年代是多麼的珍貴,和平時多麼難得的。

    紀向上就在旁邊重重點頭:“要維護和平。”

    對!只有和平,才能安家樂業,才能穩定發展,纔有幸福可言。

    爺兒幾個一路說着一路看看新的風景,哪兒的花開了,湖裏是不是多了魚,是不是有兵叔叔退伍了,竟然沒有來得及去送他們,他們會不會很難過呀……

    總是有好多可以說得事情呀,安寧寧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好像是我們還在安家村每天去打豬草掙錢的時候呀。”

    紀紅心忍不住就問:“爺爺也去打過豬草嗎?”

    紀京生笑而不語,爺爺做過許多你無法想象的事情,挑過糞,修過水利,跳到溝裏背過泥巴,用腳把動物糞便和枯枝敗葉合在一起做菜枯……

    小崽子們還以爲是爺爺怕說出來難堪呢,安寧寧趕緊着開口:“不是爺爺,是我們。我們給食堂打豬草餵豬和兔子,爺爺只是陪着我們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