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笑着安撫道:“沒事,現在做法餅,主要就是嘗試一下。上次幫你出主意的人,我也同人家說了,請幫着想想點子。慢慢來嘛,你纔給丁陶拌了一跤,馬上就要真刀真槍再打一個回合,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鄭紅梅樂了:“可不是這個道理嗎?老柯呀,是叫丁陶逼得狠了,要不也沒這個作坊。可不能嚐到點好處就忘乎所以的,循序漸進的道理你比我懂吧?”

    柯主任忙向夫人服軟:“鄭同志說得是。有你給我套着馬籠子,我且不會橫衝直撞呢。”

    這兩口子說話也有意思,一眼就知道感情很好的。

    李芹笑眯眯的,吩咐楚婕:“快給做上飯,一會兒請領導嚐嚐咱們農家飯的味道。”

    楚婕就和鄭紅梅去廚房忙活了,安生悄悄綴在後頭,拉了拉楚婕的衣角。

    楚婕就蹲下來,小聲地和他說悄悄話:“怎麼啦?”

    安生湊到她耳邊給提醒她:“有糖!”

    楚婕不解地看着安生的嘴邊,這不是喫着奶糖呢嗎?

    安生急啊,娘怎麼和自己這點默契都沒有呢:“白糖,是白糖。”

    楚婕點點頭,柯主任確實帶了白糖來的:“你想用白糖來幹啥?”

    安生吸溜了一口奶糖,把甜津津的蜜水嚥進去,想起另一樣美食,口水又不受控制涌進嘴巴里。

    “娘說,有白糖,就能做紅燒肉了,真正的紅燒肉!”

    而不是那種缺東少西的、簡易版的回鍋肉。回鍋肉雖然好喫,哪裏比得上娘故事裏紅彤彤、軟乎乎,一碰就像紅霞般的紅燒肉呢!

    楚婕真是服了這位老兒子了:“娘知道了。給你做!”

    安生捂着嘴笑嘻嘻的,不好意思看了鄭紅梅一眼,邁着小短腿跑了。

    鄭紅梅在一邊笑死了:“你家的孩子們真是可愛。”

    楚婕還挺自豪的,雖然吧,孩子們各有各的缺點,但認真說起來,還真的沒見過比自家三娃兒更可愛的孩子了。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老母親濾鏡?

    楚婕把肉切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狀,客人熱情地上門,主人自然要盛情款待,她決定煲個紅燒肉做主菜,叫大夥兒一次性喫個爽。

    鄭紅梅還來攔她呢:“家裏肉票也不多,只買了這點兒。你留出些來,時不時給孩子們打個牙祭。”

    “沒事,我們家這孩子,除了我大閨女含蓄溫婉的,其餘兩個都是大開大闔的人。一頓能喫飽了就算完,哪裏還能等着細水長流啊!”

    鄭紅梅笑着幫忙擇菜:“孩子麼,都這樣。也是這年頭都日子過得苦,孩子們都鬧饑荒呢。肚子裏沒油水,可不是就饞嗎?”

    這邊閒聊着,那頭楚婕就把肉給過了遍沸水,血水都化成白沫子了,她就給撈出來。

    大鐵鍋做菜是真的香。楚婕覺得自己的手藝都上了一個臺階。用點肥肉給鍋裏擦上了油,先把白糖給炒上了,炒成了黃澄澄的液體,方方正正的肉塊倒進去,嘩啦一聲,撲鼻的香氣就升騰起來。

    鄭紅梅看了她那熟練的手勢,其實也有些暗暗疑惑:安家看起來是沒過過啥好日子的。怎麼楚婕做起紅燒肉這樣的大菜來,動作一點不見生疏?

    楚婕此刻滿眼睛裏都是那染上了棕黃色的肉塊,一邊翻炒着,一邊暗暗吞着口水:都是熱量,都是脂肪,都是卡路里。真是……太棒了!

    翻炒得表面帶了點焦黃,楚婕就把肉塊都翻到邊沿去,往鍋裏放了一層幹豆角,再放一層老南瓜。最末了,把肉塊翻過來,把底下的配菜蓋得嚴嚴實實的。肉塊上誘人的湯汁點點往下滲透,往裏頭再潑上小半瓢水,將將和肉塊齊平。

    這時候就可以把鍋蓋上,悶着唄。

    鄭紅梅咋舌,這楚婕是真的會搭配:這麼燜上一會兒,幹豆角和老南瓜都是最吸香氣和油湯的,到時候紅燒肉不膩,幹豆角和老南瓜只怕喫起來滋味和肉也差不離了。

    楚婕還有些遺憾了:“也就是家裏現在沒有芋頭,不然埋幾個在底下,又粉又糯的,喫起來別提多美了。”

    鄭紅梅笑道:“你這手藝,去國營飯店當個大廚只怕都使得。”

    “鄭姐,你快別糊弄我了。現在國營飯店的廚師個個都是要正經編制的,沒背景根本進不去。”

    況且國營飯店又不愁客源,根本不在乎到底好不好喫,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都不帶正眼的。

    “還真是這樣。話說,”鄭紅梅也不是個能兜住話的人,有疑惑就問唄,“你從哪學的做飯手藝?”

    楚婕面不改色地忽悠人家:“我就自己瞎捉摸。你是不知道,家裏日子過得苦,孩子們天天想喫點好的。沒處尋摸去,還能咋辦呢?編唄!我就瞎編要有了雞怎麼做,有了鴨怎麼做,有了肉又怎麼做。做菜這玩意兒,只要有好的食材,仔細做起來,不瞎搞,都不會難喫到哪裏去。”

    這個倒是真的,鄭紅梅嘆氣道:“換了別人就不一定了。我在縣裏也認識一些左鄰右舍的,每月也能割點肉回來。可她們不會做,也就嚐個肉味,壓根整不出花樣來。這廚藝也是講究天賦的。”

    楚婕但笑不語,她總不能跟人家解釋,她在另一個世界喫得多了、見識得多了,能用於練習手藝的食材多了,還真算不上天賦,就是開掛了嘛!

    燜了小半天,楚婕將大鐵鍋的蓋子一揭,香氣撲過來,能把楚婕衝一個跟頭。

    這會兒湯汁已經收了,只餘了一點點粘稠的汁水掛在顫顫巍巍的紅燒肉上。紅燒肉方方正正的都是一樣大小,這會兒吸飽了糖汁,一塊塊都是紅棕紅棕的顏色,一眼看上去,真是可愛得叫人能一口吞下去。

    孩子們都衝到了竈房裏死死盯着這一鍋的美味,連柯主任都忍不住進來看了一眼。

    “嗬,這香氣,真是絕了。”

    鄭紅梅趁着楚婕將紅燒肉盛進大碗裏,指了指柯主任:“這也是饞嘴的。我手藝就沒你這麼好,平時沒少長吁短嘆呢。”

    這話楚婕可不好接,她如今很是有了當寡婦的自覺,萬萬不會和人牽扯到一點曖昧的。

    紀東方:請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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