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在食堂裏劈着柴呢,一身的汗,生生打了好幾個噴嚏。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吳小芬聽着了,偷偷取笑她:“說不定是有人想你了。”

    楚婕衝她揚了揚眉毛:“還真是,我家那誰,聽說每天想我想得睡不着呢!”

    吳小芬:!!!!

    她和楚婕就不是一個段位的,楚婕這個靈魂雖然沒有結過婚,可也是歷盡千帆的人吶!網齡那麼多年,什麼污污污的火車沒有開過?

    “我算是明白了,就不能取笑你!最後喫苦的還得是我自己。”

    楚婕哈哈大笑,總算有個人能和她分享戀情的感受了,她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吳小芬的!

    她劈好柴,今天的活計算是做完了:三個人分工是很科學的,她劈柴使了力,今晚的飯菜就不用她掌勺了,正好可以回去洗洗,不然該感冒了。

    她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看着安二麗拉着趙彩花不知道嘀咕什麼。她也沒興趣偷聽,直接走進來。

    安二麗就住嘴不說了,只對趙彩花努努嘴:“彩花,那二姑走了。”

    趙彩花忙點頭,那邊楚婕招呼都沒和安二麗打,直接走到竈房裏去,揭開了墩在竈上的鍋,舀了一桶熱水。

    趙彩花送走了安二麗,又在院子裏給自己打了打氣,再進來時,楚婕已經快手快腳提着桶往外走了。

    “大……大嫂。”

    楚婕衝她點點頭:“我剛劈了柴,一身的汗,先去洗洗。”

    趙彩花忙讓開了路,等楚婕提着水進了房門,她又懊惱得很,覺得自己怎麼就在楚婕面前這麼慫呢?

    等楚婕洗得清清爽爽出來了,她已經在竈房燒火了。

    “我再燒點水,給爹孃燙燙腳。”

    “嗯嗯,行。晚上做幾個雞蛋喫行嗎?碴子飯用剩的高湯煮一煮,裏面拌個青菜,雞蛋就打一碗湯,一人喝一碗,肚子裏暖和。”

    趙彩花忙應了,問楚婕:“那大嫂,我做點什麼?”

    楚婕想了想:“也沒什麼,我手快,一會兒就做得了。你在這裏燒個火吧,竈邊舒服。”

    好嘛,兩個人說到這裏,就找不出別的話題了。一個沉默地燒火,一個沉默地做菜,等小崽子們回來時,竈房已經滿是雞蛋湯的鮮味和碴子飯的濃香。

    安生咚咚咚跑過來,深深地吸一口氣,對着後進來的安秀萍努努鼻子。

    “姑姑,你做的飯要和我孃的一樣香,我給你豎兩個大拇指!”

    安秀萍解下了圍巾,努力不給安生一個白眼:“姑姑不稀罕!”

    安生嘻嘻哈哈笑着,抱住了楚婕的大腿,鬼鬼地問她:“娘,你覺得姑姑稀罕嗎?”

    楚婕一聽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姑姑稀罕你,可肯定不稀罕你遛着她玩!”

    安生吐吐舌頭,雙手伸到竈膛前,滿足地嘆了口氣:“好暖和啊!”

    楚婕放下了菜勺,過來摸了摸他的背:“要不這些天就不去山上了,天太冷了,要凍壞了我的小崽子可怎麼好呢?”

    安生纔不要呢:“紀叔叔說了,就像鋼鐵千錘百煉的,我們要想成才,也要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好在小崽子們聽楚婕講故事,很多話具備了理解能力的。不然要是問一句“苦中苦”是什麼,到底有多苦,估計紀叔叔也要崩潰掉。

    “紀叔叔教的呀?我們生狗這麼聽紀叔叔的話嗎?”

    楚婕問的是安生,可看的是安平:紀東方說要和安平談一談,也不知談得如何。老母親的心裏,實在七上八下呀。

    安平衝着老母親咧嘴一笑,楚婕就跟着大大微笑起來:就知道她的小男人們,都最棒了!

    晚上吃了飯,就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計算禮金。

    安大有還是當家人,來往的親戚朋友都是把禮金交給安大有的,昨晚鬧成那樣,誰都沒有心思,這不就拖到了今晚嗎?

    哪怕是目不識丁的人家,也都有自己的方式去記錄收的禮金:這是人情往來的大事,以後別人家做紅白喜事,怎麼回禮就要根據這個記錄來的——多了,對人對己都是個負擔;少了,這就是人情上的欠缺,會得罪人的。

    安秀萍特地訂了個小本子,就專門來記,幾毛一塊的,都是個情意。

    親戚們都家裏困難,拿不出什麼來。倒是朋友們,個個都不怕給安家負擔的:柯主任給了八塊八的禮金;成向東夫婦給的是整十塊;竇紅星給的是六塊六;紀東方大概是怕顯眼,不敢給多了,也是六塊六。

    此外就是徐良才了,當然他不是朋友,而是未來的妹婿,拿的也是大手筆:三十六塊六。

    安大有夫婦拿着紅紙包就都沒拆開過,再想不到會是這麼厚的禮金。

    “這……這太多了,以後還不上啊!”

    安建國也看着楚婕:“大嫂,柯主任他們不是給過禮了嗎?”

    是啊,柯主任送來給安建國做被褥的瑕疵布,那也值老多錢了;還有成向東夫婦給弄來的骨頭啊肉啊什麼的。

    楚婕真覺得對方這情意,實在是過於滾燙了。

    “這是賀你們夫妻新禧的,都是圖個喜慶。人家以真心待我們,我們也以真心回報就是了。”

    趙彩花在一邊看着安秀萍數錢,整個人都愣住了:那些“朋友們”加起來,竟然有六十八塊六毛錢!再和親戚給的湊上,總共有八十多塊!

    八十多塊!這是什麼概念?人家縣城裏的工人,三個月也就掙這麼些工資了吧?

    這錢理清楚了,楚婕就對安建國道:“建國,這是你們結婚得的份子錢,按道理就該你們夫妻倆收着……”

    趙彩花心頭一熱,就聽安建國道:“不不不,大嫂,咱們又沒分家,怎麼就分你的我的。這是家裏的親戚,你辛辛苦苦給辦的酒席,我們拿着算怎麼回事。當然是公中的。”

    趙彩花看了安建國一眼,安建國還坦蕩蕩看過來:“你說是吧,彩花?”

    趙彩花擠出笑來,點點頭:“是啊!”

    楚婕好懸才忍着沒笑:“給你結婚辦酒席,本來就是家裏該操持的。可在這裏我也和彩花解釋一下,你們房裏確實沒有傢俱,看着冷清。不是我不給置辦,實在是家裏那時候沒什麼錢。做酒席還是朋友們幫着,才能張羅得起來。現在呢,正好有這筆錢,我建議,就拿去給你們做一套傢俱。晚是晚了些,總歸還是置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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