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野心勃勃的，可把姐妹們笑得不成。
吳小芬家裏也養不成，九奶奶現在幫着帶鎖住，祖孫倆做伴罷了。吳小芬是捨不得叫九奶奶多幹活的，哪怕少掙點呢，總要叫老太太過得鬆快點兒。
“阿潔，你家倒是可以養兩頭。”
現在李芹身體好點兒了，切個豬草煮熟是沒什麼問題的；三個小崽子每天都跟着在秀峯山上，本來就要扯草喂兔子的，多弄點給豬喫，其實不會太麻煩。
楚婕搖搖頭：“我家寧寧是個特別懂事又較真的孩子，要真給她這麼個任務，她每天就想不了別的事兒了，反而是個心理負擔。”
孩子偶爾做點什麼賺點零花錢沒有問題，這也是種鍛鍊。可要是真的指望孩子們幫着發家致富，楚婕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心理上接受不來。
再說了，她並不想給李芹分派什麼任務，不然家裏這些零零碎碎的，難免又要有齟齬；不分配給李芹，難道還能要趙彩花去幹嗎？楚婕是不可能開口的。
“沒事，咱們精力不要分散了，在食堂裏做起來就足夠了。我們看看豬圈到底有多大，找村裏的養豬場問問經驗，要是可能就再買幾本畜牧的書籍來看。”
說幹就幹，楚婕忙完了食堂裏的事，擦擦手就去尋養豬場的老亮爺。那是個年輕時就給地主老爺家養豬的人，經驗豐富着呢。
老亮爺並不藏私，他平日裏悶在養豬場，也不怎麼和村裏人打交道。楚婕恭恭敬敬來找他請教，他反而覺得更不好意思，唯恐說的不好或者不到位，幫不上楚婕的忙就罷了，要是害得人家養不好就糟糕了。
“……豬是最賤的，什麼都喫，也用不着多幹淨……你哪天去捉豬仔，叫我去給你挑……公社裏有畜牧站，裏頭的老獸醫本事還成，給豬看病吃藥什麼的聽他的準沒錯……要是有地兒找到豆餅啊骨頭粉啊什麼的，磨碎了給豬混在豬食裏，長肉快着呢……”
楚婕一五一十聽得認真，還帶了筆記本好生記了，聽到豆餅和骨頭粉的時候，她眼睛就亮起來了：大肥豬們，我來了！
骨頭粉好辦啊！成向東不就是屠宰場的嗎？他們那裏雖然都是新鮮的骨頭，可只要起意收啃過的廢骨頭，家家戶戶喫過的總能積少成多；
豆餅就更好辦了，作坊裏有條生產線是做什麼的？腐乳。
安秀萍做會計，楚婕多多少少知道點裏頭的門道——柯主任專門談下來好幾個村的黃豆供應，原材料從來不缺。
她風風火火又找上了柯主任：“柯主任，我給你出主意來了。”
柯主任想都不用想：“我猜猜，你出的新主意，一定能達到作坊和食堂副業的雙贏吧？”
楚婕哈哈笑了，大拇指一豎：“柯主任敞亮！”
柯主任啥都不說了：“怎麼弄，你說吧。”
柯主任點點頭，興趣濃厚得很：“怎麼，你有辦法？”
百分之三十！那是什麼概念啊老天爺！
“辦法簡單啊，你有豆子能做腐乳，爲何不能多弄點來榨油呢？你想法子弄臺榨油機，產出的豆油專門供應麻花生產。成本也就是豆子、機器和一個榨油工人……”
“行！”柯主任都不用聽她說完，行，必須行！
楚婕彎了彎眼眉：“那，榨油剩的豆餅？”
“給你！都給你！”
這主意其實算不得什麼，只是大家的思想受了限制，沒有往上頭去想罷了。
楚婕的作用就在這裏了：她的思想是沒有被條條框框束縛住的，只要她有心放飛了，何愁沒有神來之筆呢？
有了這一出，養豬的數量其實就可以大膽一些了。楚婕和董專家說了這事，道：“其實真要做起來，有這些對策了，規模大些小些差別並不大。我是想索性就把現有的豬圈擴大一點兒，請咱們的工作人員幫忙搭好棚子，用到村裏的地可以給村裏補貼些錢……”
董專家看楚婕的眼神有些複雜：本來只覺得她想法不錯，誰知道行動力也這樣強。轉眼就把章程體系定下來了，步子邁得這樣大，認真說起來董專家還真有點害怕呢。
“我也說了，怎麼經營都交給你來負責，推我出來當門面可以。但我真不懂其中的難處，不敢給你拿主意。就是一點，你確定能忙得過來嗎？你們三個婦女，這樣大的攤子……”
楚婕手一揮：“您放心，我們心裏有數。”
董專家點點頭，他自己是個一心奉獻的，但叫這樣三個婦女也全心全意爲考古隊做犧牲，他覺得好像太過分了。
“阿潔啊，”他也和老爺子們統一了稱呼，這不是考古隊領導同食堂員工的談話了，是長輩和晚輩的交心時間，“你們都不容易，拖家帶口的，另外兩位女同志也都是無依無靠。我的意思呢，這食堂副業你們看着經營，量力而行……”
他看着楚婕的眼睛，所有的默契都在一個眼神裏了：“若是能解決了考古隊的喫飯問題，這已經是我們感激到極致的事情了，我們不奢望什麼創收，也沒必要搞什麼創收。”
楚婕就明白了，董專家已經說了會睜隻眼閉隻眼——無論多賺多少錢，你們自己處置就行了，不必要聲張，他也不想知道。
她笑意深深，有這樣的保證還怕什麼呢？頂頭上司開了綠燈，內部成員統一了思想，買賣的下家——供銷社和屠宰場——都是楚婕的“同夥”，這副業幹起來要是還賠了，那纔是沒臉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