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萍勉強一笑:“我也知道的。”

    徐良才畢竟比未婚妻年紀大,閱歷也多,他慢慢道:“想想你二哥,原來是個什麼性子和行事作風呢?你大嫂在背後支撐着、推着他往前,他纔有些不一樣。可你也說了,一旦你大嫂撒手了,他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就算你憂心別人的生活,也能把自己的事情放下,去幫着他們把日子過起來。可有一天你無能爲力的時候,他們會怎樣呢?”

    況且,安秀萍也並沒有能力去幫着兄嫂把日子過起來啊!

    “你唯一能做的,其實是走好自己的路,過好自己的日子。這樣的話,等有一天他們真正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也不至於愛莫能助,你說是不是?”

    安秀萍想着這段話,頗有些豁然開朗的意思:“嗯!”

    楚婕晚上回來的時候,再看到安秀萍的時候,就覺得她狀態不太一樣了。楚婕還着意看了她幾眼,安秀萍也坦坦蕩蕩隨她看。

    楚婕真是高興,上前揪揪她的臉蛋,用對小崽子的語氣對她道。

    “哎喲我的小姑子,這是被誰開導過了?我怎麼覺得你脫胎換骨,整個人都昇華了呢!”

    安秀萍羞紅了臉,光是見楚婕促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調侃自己和徐良才了。

    她鼓起勇氣,反擊道:“那難道只許大嫂有祕密活動,我和……我和未婚夫談個心,都不可以嗎?!”

    嗬,楚婕眉毛都要揚到髮際線之後了。

    “原來我小姑子也會炸毛呀!我也沒說什麼呀!某人是不是,”她笑得更邪惡了,“有點心虛啊!”

    安秀萍瞪着眼睛,明知道大嫂是不可戰勝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要去自取其辱呢?

    楚婕輕輕鬆鬆把臉皮薄如紙張的安秀萍碾壓了,又像個招惹了小姑娘的渣男一般,嬉皮笑臉過來哄她。

    “好了,我小姑子可不要生氣。你也知道的啊,大嫂這個人沒臉沒皮的,連個未婚夫都沒有,難免有些羨慕嫉妒恨。你這麼善良,就理解一下我扭曲的心理,原諒一下我吧?好嗎?好嗎?好嗎?”

    學着安生的樣子,歪着頭賣萌三連殺。

    她也不想想,安生是有嫩嫩的顏值和孩童的無邪在支撐着,她一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老阿姨,賣起萌來,很容易叫人噁心反胃的好嗎?!

    安秀萍不敢噁心反胃,但實在雞皮疙瘩直冒。她暗搓搓避過了楚婕,一本正經打開了書本。

    “大嫂,你現在學習怎麼樣了?好像很久沒看你讀書寫字了。”

    楚婕:!!!再見!

    第二天就是林怡和鐵宇結婚的日子,楚婕和閨蜜團打了聲招呼,半上午的時候就去了知青院。

    林怡已經把菜都買好預備好了,基本上楚婕只要上竈掌廚就成。

    楚婕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時你幫我們家操辦婚宴,從早忙到晚什麼都幫着幹。怎麼輪到我來還人工了,倒只要胡亂顛勺就成了。”

    林怡也笑,臉上有新娘子喜悅的紅暈。

    “那可不能這樣算。我做的再多,那也就是乾點雜活。安大嫂今天來是大廚,這雜工乾的再多,他做不好一頓像樣的席面,不也是白搭嗎?”

    這話說的,楚婕受用得飄起來了。

    “你這個小娘子倒是有一張甜嘴,本大廚今天哪怕衝着你這番話,也要使出渾身解數來!”

    林怡笑得合不攏嘴,兩個人說着,倒真的很有些笑鬧婚嫁的意味。

    鐵宇在外頭張羅了桌椅板凳,也是春風滿面地進來,一副轉眼間就能給楚婕遞煙的勁頭。

    “安大嫂,蒙你看得起我們,我們到安家村沒依沒靠的,辦個喜事也沒長輩幫着操持。您賞臉來辦這個酒席,我們都覺得在這村裏也更有歸屬感了。”

    楚婕笑笑就沒有迴應他的話了。

    林怡羞紅了臉,鐵宇就是這樣的,嘴巴抹了蜜似的,見誰都是親兄熱弟。冷不丁見他對安大嫂施展功力,林怡莫名覺得有些羞恥~~~

    鐵宇也知道楚婕到底是寡婦,自己和她套個近乎說兩句可以,再多說就不合適了。又說了幾句“辛苦了”、“勞煩了”一類的話,從廚房裏退出去了。

    林怡站在一旁看楚婕面不改色地顛勺,不知爲什麼,就說了一句:“他……他就是這個性子。”所以不是對你不敬啦!

    楚婕倒有點被她逗笑了:“鐵知青一看就是個活潑促狹的,和他過日子一定開心。”

    林怡臉上的紅意加深了,事實不說自明瞭:有個能言善道的男朋友,確實是很開心的。

    “就像鐵知青說的,你們背井離鄉的,在外面謀生不容易。家裏長輩不在身邊,好些事情要自己去摸爬滾打。有個長袖善舞的人,那可比木訥呆板不知變通的人好多了。”

    林怡又是點頭,她其實一開始不太喜歡鐵宇的性子,也是慢慢想明白了:百樣米養百樣人,人吶,關鍵是要看人品。

    這會兒安建國下了工,又到了隊部食堂裏來了。可沒有看到楚婕,只有吳小芬和安春蘭禮貌而略帶生疏的笑。

    安建國自己就覺得灰溜溜的,沒臉面對大嫂,也沒臉面對小芬嫂子和春蘭姐了。

    “小芬嫂子,春蘭姐,我……我大嫂呢?”

    吳小芬笑道:“去給林知青的婚宴做席去了。林知青你記得吧?就是你結婚的時候給你家做事的那個。”

    安春蘭補充道:“她也不是無緣無故去幫忙。就是知道你大嫂手藝好,想和她換個工,好叫你大嫂給她操持婚宴的。你大嫂這不就欠了人的情和工嗎?”

    兩人一搭一唱的,安建國心裏的疙瘩化作了石頭:要不是爲了他的親事,大嫂能欠人的情和工嗎?能在百忙裏頭還要抽時間去給人做飯菜嗎?能……

    他也知道自己心裏什麼愧疚都有,可就是沒行動,管不住媳婦,護不住大嫂。眼看着家裏馬上要分崩離析了,但就是無能爲力。

    他沒滋沒味地在食堂裏,搶着給劈了柴,壓了滿滿幾缸子的水,再把已經冷卻的豬食都舀出來,默默倒進槽子裏餵豬。

    吳小芬和安春蘭面面相覷的,算了算了,他心裏不好過,隨他去吧!

    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好不容易娶着媳婦,那真的是能疼到骨子裏去。現在也是新婚才幾個月,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你叫他能怎麼狠下心來對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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