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吧,老指望着孩子們能早點懂事,早點能幫上家裏就好了。可孩子真的太懂事了,這心裏啊,一天天的,是真的疼啊!”
就像妮子們吧,因着是女孩兒,從小不受人待見。哪怕閨蜜天團鎮日給她們安慰,想叫她們知道,爹孃離婚不是她們的錯。
可孩子的心裏,那自卑的印記已經留下來了。
這不,總惦記着娘辛苦,放學了就急急要趕回來,幫着乾點活,幫着帶三妮,就想早點把家給撐起來。
做孃的,怎麼不又欣慰又心酸呢?
說起孩子們的話題,吳小芬也是有一把辛酸淚。她只有鎖住一個娃,從小就體弱多病。說話晚,弱不禁風,骨頭也脆,可不是操碎了心呢?
也就這近一年來,跟着楚婕幹起了各種營生。手裏有了餘錢,看病吃藥多少能負擔了,營養跟了上來,鎖住這才見風就長。
可要長得像雙胞胎那樣健康活潑,還有得熬呢!
青松在一旁聽着,不由就在想,做爹孃的是不是都這樣對子女牽腸掛肚呢?他的爸媽現在怎樣,也想念他嗎?
要是沒有這場風暴,那該有多好啊!他和弟妹們都承歡膝下,爸爸意氣風發受人尊敬,媽媽悠然自在歲月靜好……
他不由就湊到楚婕身邊問她:“這場風暴,真的有可能平息嗎?”
楚婕心裏一動:“等是沒用的,要是沒人能改變,你何不做那個改天換日的人?”
青松的心咚地一聲,瞬間好似有千軍萬馬在胸膛中跳躍、奔騰、嘶鳴……
若這天,黑雲籠罩;若這地,山崩海平,而我只能驚慌失措地接受命運強加給我的一切嗎?
我爲什麼不做掌握命運的人?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當你老了,回顧一生就會發覺:什麼時候出國讀書、什麼時候決定做第一份職業、何時選定了對象而戀愛、什麼時候結婚,其實都是命運的鉅變。只是當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雲千檣,你作出抉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沉悶和平凡,當時還以爲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青松以爲人的醍醐灌頂,當如那能響徹京城的鐘磬,在人的腦海和耳畔,留下經久不絕的回想。
可若干年後回想起來,他真正的改變,不過是在這個平凡的炎熱午後,旁觀着幾位老母親家長裏短絮叨,而楚姨,好似漫不經心地問他,何不做那個改天換日的人。
紀京生帶着孩子們回來時,考古隊的同志們正好過來喫晚飯。
眼見着孩子們都揹着大大的揹簍,裏頭裝滿了碧綠的豬草,冷不丁看去,就跟移動的綠色城堡似的。
紀東方趕緊過去幫着小崽子們幫肩上的負擔卸下來了,幫老鵝子安生揉着他的小肩膀。
“累不累?”
安生旋風式搖頭:“一點都不累的!我們一邊割豬草,爺爺就在旁邊幫着割,還給我們講故事。我都沒反應過來呢,已經割滿一簍啦!”
紀東方豎起大拇指:“真棒!這麼大一簍,我們安生小同志小肩膀揹着痛不痛?”
紀東方感嘆着安生力大無窮,修長有力的大手已經按到安平肩膀上了。
“安平小同志也辛苦了。”
安平也很自豪的好不?!真的覺得自己做了件大事有木有!光是想想把靠自己辛勤勞動換來的肉送去給爺奶喫,這心裏甜滋滋的。
“不辛苦的,以前姐姐也常做。其實不重,看着好多的,可豬草不是泥土,看着多,其實可輕啦!”
即便這樣,紀叔叔還是認真給小同志做了個推拿按摩,好生獎勵了一番他們的付出。
別說,安寧寧雖然沒有腰痠背痛,可瞧着紀叔叔給弟弟們馬殺雞,心裏不知怎麼的,可羨慕可羨慕了。
紀東方立刻就發覺了,他朝安生小同志眨眨眼,對着大閨女的方向示意:“咱們來個推拿接龍好不好?”
安生頓時來了興趣,扭着小屁股跑去找了個小板凳,把安寧寧按着坐下了:“姐姐,我給你按摩!”
安寧寧就坐了,感受弟弟的小手沒有章法地在肩膀脖子上亂按,時不時癢得咯咯直笑。
安生盡心盡力服務姐姐,還回頭對安平吩咐呢:“哥哥快來按我!快來!”
楚婕給考古隊的同志們打完飯,回到院子裏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奇景:二妮坐在最前邊,肩膀被大妮有模有樣按着;大妮的肩膀上搭着安寧寧的手,再後面就是雙胞胎和紀東方。
娘哎,楚婕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誘人的串串香了吧?!
她繞到最後面,小拳拳替紀東方捶着肩:“我們小紀同志也辛苦了。”
得,她一來,人家紀東方就無心服務安平小同志了。心心念唸的都是媳婦兒落在身上的拳頭,只想把媳婦兒抱到懷裏,給她也好好按按,拂去一天的辛苦和疲憊。
楚婕從來沒做過涼拌肉,可聽安生髮明的喫法,感覺和涼拌豬耳豬皮之類的好像也差不離?
可真做起來才發現,裏頭有個問題。
“這肥肉還好說,可瘦肉煮熟了,再一切,它容易垮絲,很難切成我老鵝子說的很薄很薄的肉片。”
楚婕比劃着菜刀,真是發愁啊!
安生在旁邊眼巴巴看着,肥肉上頭油汪汪的星子都要看進眼睛裏頭去啦!
“沒事兒,娘,賣相不重要!好喫纔是王道!”
我安生是個重本質不重表象的務實小夥兒,娘,不要糾結那些虛的,咱趕緊整進嘴裏就OK啦!
楚婕示意老鵝子趕緊把口水擦擦,想了想,把涼拌雞絲的做法想起來了。
“就像撕雞絲那樣,把瘦肉也撕成小條,調上點酸湯汁,放點黃瓜絲,再整點芝麻……”
她一邊忙活,一邊把操作方法說給老鵝子聽,好半天沒聽着迴應,回頭一看,得了,老鵝子眼睛都直了。
娘啊!你這麼做就直接做唄!說什麼涼拌雞絲呀!你這不是……這不是在給我種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