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芬深吸口氣，這可是筆大投入。奶粉能不能買上就另說，可這麥乳精，連縣城的幹部都用來送禮的，等閒誰捨得喫？
楚婕倒好，一出手，三個小崽子，三個長輩，這就是六個人的量。
“沒事，咱們這裏豆芽、兔子、綠豆糕、豬仔，哪一樣不掙錢？錢在手裏，不就是花的？花在家裏人身體上，這就是花在刀刃上。拿錢養身體，總比拿錢治病好吧？”
就是這一句話，直直刺中了吳小芬的心臟。
“那我也要兩份。九奶奶上了年紀，是要好生保養；還有我們家鎖住，把身體養得壯壯的，比什麼都強！”
楚婕同她們說也是這個意思。
安春蘭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那，那我……我給三妮整一份？”
安春蘭比吳小芬的擔子要重，還想着要送三個妮都上學，以後攢嫁妝出嫁。叫她都花在營養上頭，她實在……下不了決心啊！
行吧，這麼算下來，就是九個人的量了。
楚婕給柯主任捎了信，柯主任都有點被嚇住了：“這考古隊食堂……很有些紅火啊！”
要不是經營得好，怎麼可能有這麼大手筆呢？
給調了東西送過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人家能弄得好，是本事來的。有些事情說破了，反而不好做朋友。
“你們要有別的東西，儘管和我這裏說。我早做準備了，哪怕沒有票，總有辦法的。”
柯主任藉着作坊，也算是入了縣裏領導的眼，弄點物資什麼的，還真不算爲難他。
楚婕心裏一動，她原本是想找成向東幫忙上黑市弄奶粉的，柯主任這麼說，總要開開口嘛！
她就把奶粉的事情說了，笑道：“我從前也是沒往這方面想。還是我們家安生說了想喝奶，要是能弄來點奶粉，喝上幾年，也能長高點。”
柯主任點點頭，也跟她交底：“奶粉是緊缺物資，到市裏來的包數都是有限的。我只能想想辦法，但不一定能弄到。”
這個知道，有心就成，哪裏還好強求呢？
柯主任是真的給力，這回送來的有麥乳精，有餅乾，有奶糖，遠超楚婕預定的量。
“正好手裏能弄到，就送過來了。這些供應都是說不準的，時有時無，各個市縣都在搶份額。”
所以還是生產力沒跟上的原因。
等小崽子們放學回來，見着家裏堆着的東西，眼睛都直了。
“娘，這是給我們喫的嗎？給我們的嗎？”
楚婕刮刮安寧寧的鼻子：“我要說不是，你們會不會恨我呀？”
安生的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不恨，不怪。”
但是會好饞……
楚婕就被小崽子的眼神逗笑了，揉揉他的小腦袋。
她就把這沉重的負擔甩給了小崽子們，華麗麗走了。
小崽子趴在桌上，做起了排列組合題。
“爺做了手術，要補充營養，麥乳精必須要，餅乾也要……”
“紀爺爺也受了大罪，差點死了呢！麥乳精，餅乾……”
“萬爺爺喜歡喫糖，要拿奶糖給他。他們沒有好飯菜喫，還要餅乾……”
這頭還沒分明白呢，二叔安建國先上門來了，笑眯眯地把小崽子們叫過去，手從兜裏一掏。
安生的嘴都圓了：“啊！”二叔！
安建國的手裏，正是一袋奶粉！
安生已經撲了過去，抱住了安建國的手臂，小鼻子努努，好像已經能嗅到那股子甜香了。
“二叔！這是哪裏來的？”
安建國看小崽子這樣，心裏別提有多滿足了。他做了個“噓”的動作，笑道：“二叔在黑市買的，你們不要說出去啊！要是被人知道了，會有麻煩的。”
小崽子們瘋狂點頭，家裏到處是祕密，不差這一個啦！
安寧寧好歹還有些理智，提醒安建國：“二叔，我娘說，奶粉最有營養了，你帶回去給爺奶喫吧。”
比起我們，爺奶好像更需要。
安建國把兜子給他們看：裏頭還有兩袋！
“這兩袋帶回去給爺奶喫。要是以後還有，二叔還給你們送來！”
小崽子們都很想要，可沒老母親點頭，他們哪裏敢接呢？
楚婕來也是先問：“從哪裏來的？”連柯主任都不敢保證能弄到。
安建國就低聲和楚婕說了這奶粉的來路，說起來，和安愛國也有點關係。
安愛國現在去了勞改農場，是因着上食堂偷小豬仔。可不代表他別的地方就乾淨了。
楚婕和安建國以前就懷疑過，安愛國估摸着背地裏在弄投機倒把的生意。還不是他們弄豆芽綠豆糕那樣的小打小鬧。
“我去縣裏買材料，就看到以前和愛國天天在一塊混的大力，是老劉家那邊的老表。拉着我就不放了，只說我們把愛國害慘了。說以後看到我要打我什麼的……”
安建國想着，大力應該是和安愛國一塊做小生意的。安愛國勞改去了，少了個得力的夥伴，這大力能不恨老安家嗎？
這麼想着，安建國就留了個心眼。
他就把大力給跟蹤了！
“跟上去才知道，他是要上黑市裏去銷貨。大概是也混成了個小頭目，都有人幫着他往外賣的。我看着他走了，悄悄進去走了一圈，發現裏頭的東西還挺齊全的。這奶粉不是連在京城都不好弄嗎？我正好手上有點錢，就買了。”
他說着，確實挺樂呵的：“叫孩子們先喫上，以後我掙錢了，還給他們買！”
他一番心意，楚婕也沒怎麼婉拒，不過安建國又撓撓頭。
“這事，家裏就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