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這事瞞着小崽子們,並沒有別的原因。

    在紀東方和青松堅持探寶的時候,楚婕不是提到過萬一真有寶藏,要如何處置的問題麼?

    楚婕並不懷疑紀東方的操守,甚至青松,她都相信他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可咱們都是普通人,如果真的發現了金山銀山,試問誰能抵受它的誘惑?這中間多少掙扎和自我鬥爭,當做對青松的磨礪,沒問題。

    可換到小崽子們身上呢?現在他們還小,或許還不知道金銀財寶的好處,可長大了呢?

    再說了,雖然小崽子們保守家裏的祕密從來沒有疏漏,可這天大的祕密叫他們知道了,一旦漏了出去,萬一引來禍事,小崽子們豈不是靶子?

    “所以,無論如何,這事別叫他們沾上了。”

    紀京生只比楚婕更明白裏頭的要緊,之所以沒攔着紀東方和青松探尋,未嘗不是憂心青松受不住誘惑單獨行動,弄巧成拙。

    這會兒他攬着小崽子們,生平第一次真正下場開啓忽悠模式。

    “有個和爺爺一樣處境的人……被害了……紀叔叔和青松哥哥在幫助他……答應了給他保守祕密……不能言而無信……我是你們最好的朋友才和你們說的……”

    紀京生在小崽子們那裏,從來沒有過“大忽悠”的信用登記,小崽子們果然信了,再看楚婕夫婦和青松,眼神都不一樣了。

    言而有信,有情有義,真·義人也!

    楚婕:……

    紀東方:……

    青松:……

    小崽子們其實要的就是個答案,既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也就不瞎追究了:這是個隱祕事,我們不要瞎摻和壞事。

    紀京生心裏還可不得勁,唉,這麼好的孫子孫女,我還騙他們,真是……沒有節操啊!

    楚婕卻是笑得很欣慰的樣子:“爸,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我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這話說的,好像誰不把節操丟掉,誰就不配和她做一家人似的。

    紀京生聽了,並沒有老懷大慰,反而更加要努力尋回他的操守:我將用餘生奮鬥,再也不要被兒媳婦同化!

    我想做個好人!

    紀·好人·京生,這些天對小崽子們就分外慈祥,連講起歷史故事來,說的都是浪子回頭啊,幡然醒悟啊,不知道的還以爲老爺子這是對宗教產生了興趣。

    青松和紀東方算是鬆了口氣,不用親自揹負欺騙小崽子們的重任,免去了靈魂拷問,真是渾身清爽呢。

    楚婕:真·塑料家庭。

    沒了小崽子們搗亂,紀東方和青松竟然真的,把寶藏給找着了!

    “估摸着真是周姓人家藏的,都是不好搬動的東西,埋在山洞底下。書畫,金銀,瓷器,玉石……”

    紀東方並非沒見過世面,可也不由咋舌。

    楚婕躺在炕上呢,聽紀東方輕聲說了,真有點不真實感。

    “真的假的?你們還真挖出來了?”

    楚婕是真的懵了,這就……找到別人留給後人的寶藏了?怎麼那麼玄幻呢?

    其實她也是對這年代認識有限,時代特殊,幾十年間人們陸陸續續藏起來的東西,是真的不少。

    有好些就是被別人得了偏財,那些在地主屋底下挖到金銀財寶的,都是悶聲發財的主。

    紀東方是連塵封於世的古代墓葬都能發現的人,這樣的藏寶地,哪裏有被他找漏的道理?

    “現在你們怎麼弄,總不能要整回家吧?”

    紀東方看着楚婕如臨大敵的表情,悶笑出聲:旁人家的媳婦要是知道有這麼一大宗的寶貝,怕是急着要摟回家藏起來了。

    可楚婕倒好,竟然是避如蛇蠍。

    楚婕撇撇嘴:“金銀財寶誰不喜歡,我愛着呢!要不然我擱這搞副業掙錢攢家當幹什麼?”

    可是吧,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已經知道了時代的發展方向,佔據了一切先機。

    憑我的本事,若這樣還不能過上好日子,那就是昧着良心佔了別人的家產,想必也守不住的。

    “總得要小崽子們看到,家裏每一分錢都是我們一分分掙出來的……”

    話沒說完呢,紀東方已經吻了上來,沉迷其中,捨不得放開。

    “阿婕,阿婕……”

    楚婕腦子成了一團漿糊,迷迷糊糊地,只能感受他的溫度和呢喃了。

    “阿婕,我喜歡你,真喜歡你……”

    胡鬧了半夜,第二天楚婕努力爬了起來。

    人是坐起來了,可眼睛根本就睜不開,抓着衣服瞎往身上套。

    紀東方都看出幾分嬌憨可愛的意思來,愛憐得要命,接過衣裳幫她穿。

    “再睡會兒,這麼早起來做什麼。”

    楚婕聲音啞啞的,嘟囔着回答他:“我要看看咱們家的青松大哥哥,發現了寶藏,看他會不會興奮得昏了頭。”

    紀東方忍笑,捏捏媳婦兒的臉頰。

    “我媳婦兒教出來的孩子指定不會那樣。”

    還真是,楚婕跨出門,青松已經起身了,正在做晨練的熱身。

    見了楚婕,他神色如常,主動道:“楚姨,我從今兒起,恢復正常上班啦!”

    說着,還有點不好意思:爲了找寶藏,這陣子食堂裏的工作耽誤了不少,得趕緊彌補回來纔行。

    楚婕不懷好意地瞥他:“我們青松小同志發了橫財,躺在金山銀山上過一輩子都足夠了吧?”

    青松就知道楚姨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楚姨,你放心,我滿足了好奇心,不會動那貪慾。”

    原因很簡單,他想明白了:他家裏就是被打壓的,家裏的東西被掠奪,被破壞,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將心比心,他怎麼會去做掠奪的那一方?

    “況且,”他聳聳肩,理智的一匹,“這年頭,這些東西也不值什麼,一貧如洗纔是光榮。”

    楚婕眼睛就瞪圓了:“那你的意思,換個年景,你說不定就拿走啦?”

    青松:……那楚姨,你長長久久監督我總行了吧?!

    這纔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青松見楚婕夫婦對將寶藏據爲己有沒有興趣,他便一點懷疑都沒有的。

    這要是換個人,說不定就要想了:這對男女,不會是忽悠了我,想獨吞了寶物吧?

    所以人和寶物有沒有緣分,這個另說。但人和人,是真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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