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婕從安秀萍那裏聽到李芹的這場虛驚,簡直要笑得癱地上去了。

    安秀萍臉還紅着呢,夫妻恩愛到老孃懷疑自己出毛病什麼的,這實在是……有點羞恥啊。

    楚婕好不容易爬起來,摸摸小姑子的腦袋。

    “就要這麼地,叫你家徐隊長寵你寵到安家村的老少爺們都懷疑人生了,咱也算爲社會的進步做貢獻了。”

    徐良才正要走進竈房來呢,聽着了這一句,本能就站住不動了:我倒想聽聽,她又要怎麼套路我媳婦兒。

    安秀萍懵懵懂懂的:“這能做什麼貢獻啊?”

    楚婕掃着地呢,停住了勤勞的雙手,激情洗腦中。

    “自古以來,男尊女卑……男權社會……男女平等……婦女頂起半邊天……沒有女人……生育中,女人要承擔的風險……而男人必須擔當的責任……”

    安秀萍別提有多認真了,乖乖站在那裏,就差沒有拿出筆記本來把楚婕每一個字記下來。

    楚婕倒不是什麼激進女權主義,可本來麼,生養孩子,不能因爲生理分工的不同,就把所有的責任都壓在女性身上。

    你男人不能懷孩子,總可以照顧好懷孕的妻子吧?

    你不能體會女人懷孕時身材走形、內臟被擠壓、身體變化的痛苦,至少你可以用愛和關懷,讓妻子在承受痛苦的時候,知道她們的痛苦有人理解,也有人願意盡力減輕她們的不便吧?

    更別提日後孩子出生了,你不能餵奶,難道還不能把屎把尿哄睡?不能教育孩子爲人處事?

    喪偶式育兒要不得,喪偶式生育同樣大錯特錯!

    姑嫂一個激情,一個認真,渾不知門外的徐良才冷汗澄澄:原來習以爲常的男主外女主內,在這個男女平等、婦女頂起半邊天的時代,行不通的!

    就是啊,徐良纔想了,他上班,秀萍也上班,都是掙工資的人,誰比誰累呢?

    可秀萍還要負責家務,還要懷孩子,還要學習……

    他再也站不住了,大步走進來,拉住安秀萍的手。

    “以後你學習就好了,家裏的事情,我來幹!”

    李芹:這個世界,我看不懂了。

    她是真的慌張呀!只見到了晚上,安秀萍坐在桌前看高中教材呢,徐良才端了盆水進來,蹲下來就給安秀萍脫鞋。

    “我給你洗腳。”

    李芹嚇了一跳,這……這怎麼能叫自家男人給洗腳呢?秀萍這孩子,可不興恃寵而驕的。

    可人家徐良才堅持啊:“以後秀萍肚子大起來,彎不下腰來,洗腳穿鞋我也要幫着的。現在先練習一下。”

    “不成的不成的,男人哪裏能做這種事,不吉利,晦氣的。以後她做不了,不還有我嗎?我伺候她,有我呢,不用你,啊。”

    李芹的心態是很簡單的,自古以來沒有男人伺候女人的,徐良才條件這麼好,秀萍雖然爭氣,可有家裏拖累,到底還是高攀了人家。

    現在才結婚黏糊着,徐良才做什麼都新鮮甘願。

    可以後呢?以後兩口子要是吵起來,這就是把柄,翻出來能起隔閡的。

    得,在安秀萍毫無負擔享受丈夫全方位照顧的路上,最大的攔路虎,不是婆婆,是她的親孃~~

    楚婕和閨蜜天團說起來,都覺得這事挺有意思的。

    “不是我娘不疼秀萍,這是當孃的太爲閨女着想了。什麼都想到閨女前頭去,生怕她以後的日子,有半點陰霾。”

    可不是呢,吳小芬也很有點感慨。

    “伯孃不指望徐隊長對秀萍好麼,只怕做夢都只想秀萍日子甜蜜蜜的。可真要徐隊長像她盼望的那樣對秀萍好了,她反而慌了。”

    安春蘭想着也有點苦澀,她是沒孃家的人了,要是她自個兒娘還在,見着她在老劉家過那樣的日子,不知會有多難受呢。

    “阿婕,你覺着這是爲啥呢?”

    這女婿對閨女好吧,丈母孃心虛不敢叫閨女坦然接受;這女婿要是對閨女不好呢,丈母孃只怕又要把眼睛哭瞎了。

    唉,這到底是女婿難爲呢,還是丈母孃難當?

    楚婕一聽就笑安春蘭:“咱們春蘭以後是要有三個毛腳女婿的人,是要把當丈母孃的學問研究透徹了纔行。”

    可不是呢,安春蘭都不敢想。

    “妮子們轉眼就大了,說不定哪天就有人來說媒嫁出去了。可不是要學着做好丈母孃嗎?”

    這生個閨女啊,就是生了軟肋。

    嫁出去,就跟送到敵國的人質似的,人家捏着你心尖子裏牽掛的人,你可不是投鼠忌器嗎?

    這樣的人質,安春蘭家裏就有仨。

    天也嚕,單是想想,都恨不得自個兒能幹得上天,能叫女婿都投鼠忌器怕她安春蘭纔好呢!

    “可要是這樣吧,是不是又顯得女婿窩囊了?這當孃的,哪裏捨得閨女嫁給瞧着岳家好才上趕着貼心的男人呢?”

    楚婕聽着安春蘭這翻來覆去的憂愁啊,都忍不住要替她撓頭了:聽這話頭,安春蘭是真的有認真考慮過妮子們的未來。

    安春蘭的苦惱,楚婕暫時是解決不了的。

    可李芹的矛盾,楚婕多多少少能看明白緣由。

    “孃的問題就在於,她腦子裏的舊觀念太頑固了。她見着都是女人伺候男人,都是女人做家務帶孩子,她就只當理當如此。一見着徐良纔沒照着她印象中的男人那樣大爺似的,可不是就覺着不正常了麼?”

    閨蜜天團都啞然,其實她們何嘗不是如此呢?

    紀東方一次替楚婕來上早班,她們只當紀東方心疼人;

    可兩次三次月打月如此,其實她們心裏也犯嘀咕:阿婕這麼着,真的好嗎?

    後世的女孩子可以理直氣壯說一句“誰還不是小公主咋的”,可對於她們來說,女人生來不就是苦的嗎?

    可偏偏,就有個楚婕站在她們面前,睜大眼睛看她們。

    “誰說的?誰的心不需要別人來暖呢?生孩子歸我,帶孩子歸我,家務歸我,掙工分,也少不了我。那嫁漢子做什麼?意義何在?!”

    興致勃勃要來和媳婦兒分享好消息的紀東方:等等,我媳婦兒竟然在質疑婚姻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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