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和趙哥接觸下來,還是很有話說的。兩個人都喫過生活的苦,光是這一點,就太有共同語言了。
既然現在都不用揹着妮子們了,安春蘭覺得自己還是要勇敢一點,走出一步,看一看和趙哥到底有沒有可能。
趙哥自然是欣喜的,每日裏來食堂喫飯,都是紅光滿面的,只往安春蘭那個窗口去。
安春蘭都拿他沒辦法,爲啥?他一過來,大家可不是就打趣起鬨嗎?
怪……怪難爲情的。
好在大家即便調侃,那也都是善意的,斷然不會跟安家村的三姑六婆的,就因着一方是寡婦,就先帶了亂七八糟的眼光。
真的,有時候吳小芬看着安春蘭和趙哥臉紅紅的,害羞卻愉悅地偷看彼此,她真是好……
“阿婕,我好像也有點想……”
楚婕好不容易忙完了午飯這一波,正想喝口水歇一歇呢,冷不丁地,吳小芬就湊了過來,沒頭沒尾說了這麼一句,滿嘴的熱水就噴了出去。
“哈?”
吳小芬有點無語,給她拍了拍被濺溼的外衣,推着她往竈膛邊去。
“趕緊着,烘一烘,別叫水沁進去了,回頭着了涼。”
這是重點嗎我的小姐姐!!!!!
“等會兒等會兒,你先跟我說明白了,你也想……是我猜的那個意思吧?是吧?”
吳小芬也不看她,拿着鉗子撥弄着竈膛裏的火星子。
“不就……不就是那樣唄!”
吳小芬說着都有些幽怨:本來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照着我對婚姻的理解,我是萬萬不會再嫁的。
可偏偏,你再嫁了,叫我看到了健康的、幸福的婚姻,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我這才知道,啊,原來我以前經歷的都是所託非人啊,是命運的捉弄啊。
“我……我就想,如果遇到好的人,不,就是你說的對的人,那會怎麼樣呢?說不定……”
說不定,我的臉上也會有你這樣的笑,有你眼睛裏那樣的光。
“原來我還覺得自己胡思亂想,畢竟紀同志這樣的,也……”
也太難得了,這就是時代錯亂了,他纔會落到安家村來。不然的話,即便是阿婕這麼厲害的人,你要到哪裏去找個紀東方這樣和你匹配的人?
“可春蘭這事,我……我是真的不由自主就在想,爲什麼我不行呢?我也不要找知識分子,不要找有大出息的,我只要找個對的人。”
在我累的時候,可以和我牽手同行的人;在我晚歸的時候,會守着燈等我的人;在我喜悅的時候,會和我相視而笑的人……
“我也想試試,我也想……”
吳小芬說着說着,眼圈也紅了,突然有點說不下去。
我們都是來這世間一遭,我也有更幸福的權利啊!我也有不孤單的權利啊!
楚婕張張嘴,不動聲色地籲出一口氣,吳小芬的話,真是叫她心裏哽着什麼。
是的,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不嫁是一個人的權利,再嫁同樣也是。
她執起吳小芬的手,捏了捏,這雙手,滿是厚厚的繭子,寫滿了她二十餘年來辛苦的每一步。
“好,我們給你找一個。”
吳小芬本是一時忍不住說了這些,可楚婕這麼鄭重說到這裏,她反而慢慢地紅暈上頭。
“要……要怎麼找?”
楚婕傻眼了,她倒是有能寫一本辭海那麼厚的戀愛經驗可以傳授給吳小芬,可問題是,你用不上啊我的朋友!
她剛纔還豪情萬丈呢,這會兒瞬間就慫了。
“總不能,總不能給你找個媒婆?”
那不行,就算吳小芬同意,楚婕也不能同意。病急亂投醫也不是這麼着的啊,這年頭的媒婆,只要是個黃花閨女,恨不能替人家稱斤輪兩賣了。
可要是一聽你就是個帶了多病幼子的寡婦,甭管你吳小芬這個人又多能幹,直接不把你當個人了。
楚婕算是把這事放在心上了,她好歹也有些人脈的,光是成大姐那處,認識的活絡人多了去。
還有柯主任,手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優質資源嘛。
啊,給忘了,還有徐隊長和紀東方呢,護衛隊、考古隊那麼多好小夥,考慮一下?
吳小芬見她掰着手指頭數手裏的“花美男”數據庫,簡直要驚呆了有木有:我還覺着自己路窄呢,怎麼聽你這麼一數,我都能養魚了?
養魚倒沒到那個地步,楚婕最怕的就是嚇到了吳小芬:人家好不容易從她的安全區域裏出來,萬一來個迎頭痛擊,把她再嚇回去了可怎麼好?
徐隊長從楚婕這裏接了政治任務,拿着名單就開始扒拉,我們隊裏光棍多着呢,這還不簡單嗎?
結果試探了一圈,氣得我們耿直的徐隊長鼻子都歪了。
一羣羣大老粗呢,整天只想着黃花閨女,怎麼着,娶回家去一輩子都是黃花閨女唄?
可他還能壓着人娶媳婦嗎?
楚婕都怕傷了他和兄弟們的和氣,特地去安撫徐隊長。
“你別太放在心上,各自有各自的喜好,也沒誰規定了願意娶寡婦的纔算品德高尚是吧?”
話是這麼說,可作爲前寡婦,以及現寡婦吳小芬的閨蜜,楚婕心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再見了護衛隊的兄弟們,無差別攻擊,給他們打菜的時候,她必然要帕金森發作,手抖啊抖的,把裏頭的肉絲雞蛋啥的都抖沒了,她纔算罷休的。
護衛隊的兄弟們也不敢問,也不敢說:徐良才試探時爲了保護吳小芬的名聲,壓根就沒提是她好嗎?
要真指名道姓了,說不定裏頭還真有動心的,不爲別的,吳小芬做的菜是真好喫啊!
楚婕:滾蛋!你娶媳婦還是找廚娘呢?
觀念不同無法相容,護衛隊的兄弟們全部被出局了,連複議和喊冤的機會都沒得的。
最近楚婕有意識地多把安寧寧帶在身邊,好中和自己不太公平的“偏愛”。
所以安寧寧偶爾聽楚婕提到幾嘴這個事情,不知不覺間,也想了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