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講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能跑到別人家裏去給主持這個公道?

    安大有也有些心虛,兒子的心情他不是不懂,而是不能懂。

    “建國啊,我知道你對你三叔一家人有些意見,爹也不是傻的,他們家裏給了阿婕那麼多委屈受,現在你和阿婕的謠言,一開始也是你三嬸傳出來的……”

    說到這個,安大有心裏也不是不恨:要不是這個謠言,說不定建國和趙彩花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呢?

    “你三叔來,別的話都可以不聽,可有一句話爹不能不聽,那就是你爺奶還跟着三房過活呢。”

    三房要是一天天雞飛狗跳的,你爺奶的日子,不也得過的稀碎嗎?

    安建國張了好幾回嘴,有些話到底不好說出口:算了算了,爹孃到了這個年紀,總不能不管他們的爹孃了吧?

    但他心裏總覺得三房怕是沒按什麼好心,想了想,直接去了小院,把這事情同楚婕說了。

    “阿姐,你說三叔他們不會又有什麼小九九吧?”

    楚婕都覺得和三房那些恩怨有點恍如隔世了,距離產生美,這果然是一句至理名言。

    “你管他有什麼小九九呢,他們就是來找爹去幫着調停的,你陪着爹去,讓爹走個過場,其它的,不要沾手就是了。”

    安建國怕的就是老爹控制不住他寄幾,又被人家哄着答應些有的沒的,到時候可怎麼收場呢?

    紀東方目光閃了閃,他不好說的話,楚婕卻是一點負擔都沒有,翻了個白眼就說了。

    “你先給爹打好預防針不就行了?如果三房真的要算計爹什麼,你想想,爹身上有什麼是他們可圖謀的?最終還不是着落到你我身上,或者秀萍和徐隊長身上?”

    可你做兒子的,要是一開始就跟老爹把事情說明白了:你可別替我們答應什麼,答應了做不到,誰也不給你兜底。

    安大有雖然有些聖父,可又不是傻子,難道真要爲了三房和自家的孩子鬧翻了,把自家的孩子逼得過不下去?

    真沒傻到那個份上。

    安建國不由撓撓頭,也是哦!他頓時又坐不住了,風風火火就往家裏去。

    “我跟爹掰開了揉碎了講明白。”

    楚婕就沒有去管了,她就算還把自己當老安家的人,那也是外嫁的閨女,孃家的事情,是在輪不着她上躥下跳地去插手。

    紀東方卻是嘆了口氣:“建國最近是試煉模式還是怎麼的?”

    怎麼一樁樁一件件的,就沒個消停呢?

    楚婕笑嘻嘻的,親了紀東方一口:“咱們是什麼模式?”

    那肯定是天堂模式啊,是隻羨鴛鴦不羨仙模式,是有你我可以不要全世界模式。

    楚婕忍不住捏了他好看的嘴脣:“你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

    紀東方掙扎着,哪怕嘴脣被封印了也要說大實話:“還不是因爲你越來越可愛了!”

    得虧小崽子們這會兒不在現場呢,不然又要感嘆了:拍電影啊拍電影,這兩口子一天到晚拍電影呢!

    且說安建國給安大有洗完腦,推着安大有上三房去了。

    去了也實在有點無語了:明天就要過年了,可三房這會兒家裏埋汰得很,連衛生都沒有徹底打掃過。

    安老頭夫婦也有段時日沒見着安大有了,老太太就先問了。

    “聽說你能走了?”

    聽聽,聽說,一個村子裏,你哪怕多走幾步路到小院裏去瞧瞧去呢?

    “要拄着拐,慢慢走幾步還行,走多了就支撐不住了。”

    安老頭抽着旱菸,冷哼了一聲:“你們就是愛折騰!癱了的人,哪裏還能爬起來走的?看着吧,搞了那麼大的陣仗,花了那麼多的錢,也就這樣了。不夠折騰的!”

    安建國氣不打一處來,您老好歹也是我爹的親爹,說這話不怕傷了你兒子的心嗎?

    就算是花錢,我們也沒花你一個子兒啊!連你一個雞蛋一包糖都沒有得過,你來可惜個什麼勁兒?

    再說了,對他們來說,爹能站起來,這本來就是個奇蹟。哪怕要拄着拐呢!

    安大有扯扯安建國的衣角,不許他和安老頭頂起來。他自己呢,把心裏的難受都壓了下去。

    “孩子們孝順,我心裏呢,覺着能站起來走幾步,受再多的罪,也算值得了。”

    說完了,他也不敢聽安老頭還要說什麼,只去看安三富。

    “老三,你說要我來調停調停,我也不知道這要怎麼個調停法?”

    安三富苦笑,踢了旁邊的大兒子一腳:“混賬,你跟你大伯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還能是什麼想法?一家子都在泥潭裏,繼續抱團抱得緊緊的,左右都是個死,怎麼都爬不起來的。

    還不如放開手了,能爬的就爬上去。

    二兒子也是一個想法,只是心裏的怨氣更深一點。

    “大伯,我們家裏的日子以前過得咋樣你也看的到,不說別的,一天三頓飽飯,有時候還能喫上幾兩肉……”

    安建國垂眸不說話,你們以前日子過得這樣,可我們求上門來借錢給老孃救命,你們是怎麼說的?

    ——“一天只能喫上一頓稀的碴子粥,勞動力雖然多,可孩子不是也多嗎?半大小子喫窮老子,我們省下來只顧着孩子們,幹活都要暈倒在地裏了。要是家裏好過,能不搭把手嗎?”

    二堂哥卻是不知道安建國的腹謗,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可現在呢,什麼都攥在娘手上,孩子饞得緊了,想喫個荷包蛋,那也是喫不上的。爲啥,要留着換錢,給愛國留着。要是我和美美好喫懶做,不能掙回來這麼個雞蛋錢,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可我們哪天不是拼死拼活的,就想多整點工分?”

    付出到位了,可收穫卻沒有,這心裏能不平衡嗎?一不平衡,積極性就受到挫敗,以後還能努力掙工分嗎?

    這就是個可怕的惡性循環,長此以往,兩個兒子只怕都要變成好喫懶做的人了。

    劉翠花心裏也委屈啊,她抹一把眼淚,覺得兒子們怎麼就不理解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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