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還沒天亮呢,老徐家的父母就出現在縣醫院裏,大包小包的,風塵僕僕,牽着一顆心。

    趕到了病房,裏頭三個大人才睡下:一晚上又是鼓搗孩子又是興奮的,誰睡得着呢?

    徐母也不敢吵醒了,躡手躡腳地往病牀前去,沒兩步,被徐良才一把抓住了。

    “幹什麼的!”

    話一出口,母子相視,別提有多尷尬了:臭小子!你說說我是幹什麼的!

    這麼個動靜,李芹和安秀萍都叫吵醒了,安秀萍迷迷瞪瞪的,也很是替徐良才赧然。

    “媽……”

    徐良才撓頭,忙把爸媽的大包小包接下了,想想又解釋了兩句。

    “阿姐昨晚回去前再三囑咐了,叫大家睡覺警醒着些。就怕有不老實的,鑽空子進來抱孩子。”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概率倒是挺低的,可一旦發生了,對哪個家庭不是毀滅性的打擊呢?

    徐母聽了也連連點頭:“你阿姐說的是!”

    省城裏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家子生了大胖小子,覺着在醫院睡着,可不是安全得很呢?

    結果殺千刀的壞人大半夜的爬進醫院來,本來是偷東西的,進了病房,瞅見人家的胖兒子,頓時就眼饞了,竟把個孩子悄無聲息抱走了!

    “這要不是隔壁病房的起夜,正好看着了多問幾句,泥牛入海,這要到哪處尋找去?”

    安秀萍聽得都臉色發白,直覺着這病房待不住了,還是趕緊着回家去最最安全。

    徐母笑:“警醒着就成,別不放心上,也別嚇自個兒。有良纔在這裏,只要他警醒了,出不了什麼事情。”

    這話倒是沒錯的,徐良纔好歹也是行伍出身,要不然,徐母進來也不會被“逮住”了不是?

    李芹一心就等着看徐母瞧見是個孫女會是啥反應呢,結果人家還真沒啥特別的反應:不就是高興麼?!

    “來前你小姑子還吵吵呢,就想跟着來。她說了,就盼着嫂子給生個小棉襖,侄女才和姑姑親呢!你爸還說她,這麼喜歡閨女,以後我們只把侄女兒當寶了,可不許她來喫醋的。”

    李芹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甭管人家說的是不是真心話,至少聽着,他們家裏對秀萍生閨女這事,並沒有太大的不滿。

    那就成那就成,只要我秀萍心裏沒負擔,把身子養好了,以後再生小子也行的。

    徐母抱着孫女是挺愛不釋手,又來和李芹說話。

    “親家母,真是累了你。我們老徐家得個寶貝孫女,到頭來我們做爺爺奶奶的,什麼力都沒有出,都是您和秀萍她姐姐照顧着。我們是沾了大光啦!”

    李芹忙擺手,都是自家的孩子,你們放心交給我們,肯定不能辜負了這份心不是?

    互相客套了,徐母又問起了生產的經過,等聽到說是楚婕開車送來的,也是楚婕哄着吃了兩頓飯,徐母心裏也感慨萬千:這要是安秀萍的哥哥還在,這麼好的嫂子留在家裏,那當真是百好千好的。

    “得虧你阿姐了,這就是我在,沒你阿姐,也送不到縣城裏來。”

    徐母說着都想扶額了:自家這兒子,聽說在行伍裏也是個狠角色,怎麼關鍵時候,竟然這樣沒用呢?

    腳都軟了,車都不敢開了什麼的,說出去,真是丟人吶!

    徐良纔想想都覺得自個兒那會兒挺可樂的:人生幾十年,還從來沒有那麼慫過。

    徐母既然已經來了,安秀萍也鬆了一口氣。

    昨晚上楚婕本來要守在這裏的,是李芹死命不肯,最後只能叫楚婕和紀東方回去了。

    昨晚上李芹守了一夜,也看得出來她精力實在不濟,這會兒安秀萍趕緊安排着李芹去躺躺,等楚婕送早飯來正好可以跟着回村裏去。

    李芹猶豫了下,到底是應了:也好,徐母剛做了奶奶,多親暱親暱,總要叫她多喜歡這小閨女幾分。

    這頭小閨女也困着呢!紅彤彤的小嘴巴打了個呵欠,吧唧吧唧嘴又睡着了。

    徐母小心翼翼把她放到牀上,催促着安秀萍也趕緊躺躺。

    她自己呢,拉着徐父風風火火就出了門——咱城市裏養不了雞鴨,要給兒媳婦補身子,可不得去買點豬骨頭、鯽魚什麼的好下奶嗎?

    一路上徐母又跟徐父感嘆了一回,說的就是楚婕的事兒。

    “看這樣子,那阿姐新嫁的男人也是個好的。媳婦和前頭婆家來往,這麼幫着前頭婆家忙裏忙外的,把小姑子當成了親妹子。要換了尋常的人你試試,早在家裏吵得不可開交了。”

    這個徐家父母深有感觸,他們就住在廠區,平常工友們家裏有個雞飛狗跳的,誰聽不着呀。

    有時候吵得翻了天,爲的也無非是那點雞毛蒜皮的事,誰又補貼孃家了,誰家婆媳處不來了,誰家男人不貼心啦。

    徐良才這外家竟是處得極好的,說着徐母又想起來。

    “你聽出來沒有?”

    徐父愣了愣:“聽出來啥了?”

    徐母卻是聽出來了:“你沒聽見嗎?良才和秀萍嘴裏說的都是阿姐如何如何,姐夫又如何如何。可你聽他們說了一句二嫂如何了沒?”

    這裏頭卻有個緣故。

    去年安秀萍和徐良纔回省城的時候,安建國不是還沒有回村嗎?所以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安建國和趙彩花鬧離婚的事情。

    等到後來回了村,知道了這事的始末,可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兒,實在沒有必要跟徐家說,所以徐父徐母到現在都不知道——不是二嫂不作爲,實在是二嫂早就不在家裏了。

    徐母去年到這裏給徐良才辦婚事就看出來了,這阿姐是個好的,二嫂心思挺多,那時候還擔心來着。

    徐母是個周到人,想到這兒又囑咐徐父道:

    “回頭你可別在親家面前問起二嫂的事,要是遇着了咱就打個招呼,好好處着。人家做嫂子的,小姑子住得挨着孃家,總叫孃家媽照顧着。就算是有些什麼意見,或者有幫得不到位的地方,咱不講究他這個。”

    徐父在廠裏也是當領導的人,能不明白這點人情世故嗎?

    再說了,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他一個親家爸再怎麼也管不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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