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時候，紀京生已經上班去了，展凌雲和紀東方不知道在書房裏說些什麼，小崽子們則乖乖坐在飯桌旁看書寫作業。
劉阿姨最先看到她，表情很有點一言難盡，大概是沒見過誰家的兒媳婦這麼囂張的，老公公都出去上班了，她還沒起牀。
不贊同是一回事，卻也不會怠慢了——紀東方昨晚“衝冠一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呢，對着親哥都能翻臉，更何況她？
於是，劉阿姨殷勤地去給盛早飯去了。
其實她也是想多了，紀東方對紀南方不客氣，純粹是看不上他哥。可劉阿姨是正經的工作人員，人家是照顧的老爺子來的，紀東方怎麼可能對她不尊敬？
楚婕也是一樣的想法，這要是自個兒家裏，請個保姆家政什麼的，她不會有心理負擔。她從前家裏不是沒請過。
可劉阿姨是照顧老爺子來的，雖然一般都是連帶着將一家子照顧了，但楚婕總有種薅組織羊毛的感覺。
嗯，要儘快把搬家提上進程了。
這會兒，她趕上去，自個兒將留的早飯端出來，在寧寧旁邊坐了，先在閨女頭頂上親了一口。
“我寧寧昨晚上睡得好嗎？怕不怕？”
安寧寧連連搖頭，纔不怕呢！她窗外不遠處就是路燈，細細碎碎的光亮被樹葉過濾了灑進窗戶，又溫暖，又有安全感——怎麼可能沒有安全感嘛，你仔細聽，在寂靜的夜裏，還能聽着巡邏的叔叔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紀東方聞聲走出來，也是先在媳婦兒頭頂親一口，又看了看她面前的早餐，轉身給倒了溫水來。
“先喝水。”
小崽子們都是看慣他們相處模式的，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有展凌雲和劉阿姨，頗有些被閃瞎雙眼的既視感：天也，這年代再沒有這樣秀恩愛的。
展凌雲作爲單身狗，很有被狂塞狗糧的憤慨，而劉阿姨，則更多的是覺得不恰當了：這還是當着孩子呢，這……這太有傷風化了。
難道，這寡婦就是這麼的抓住紀東方的心？
她們後勤人員也有自己的圈子，結伴出去買菜的時候，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問劉阿姨。
“怎麼樣？”
問的，當然是楚婕，紀家那個傳說中的“農村出身帶了三個拖油瓶還比紀東方大好幾歲的寡婦”。
早在楚婕還沒到的時候，大家就好奇得不行了，都想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畢竟，以紀京生如今的身份，父子倆沒有一點猶豫要把人接回來，這並不是什麼常規操作呀。
劉阿姨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呀，想了半天，都被人嗔她賣關子了，最先說的是：
“長得不算好看。”
楚婕確實算不上傳統意義上的美人，尤其是和大嫂邱韻一比，咳咳，誰更好看，那真是一點兒爭議都沒有。
大夥兒面面相覷，之前就有猜的，覺得楚婕指定是個大美人——畢竟，紀東方那長相，滿京城中老年婦女都願意給他當丈母孃好麼！要找個長得不好看的媳婦，那不是……糟蹋了麼？
但這話她不能說呀：“人看着挺爽利的，做飯的時候，她也進廚房來幫忙了，看着揉麪洗菜什麼的，都利索。”
洗出來的東西又幹淨，擺放的也好看。
“那挺勤快的嘛。”
劉阿姨又不知道說什麼了，昨天她是覺得楚婕算得上勤快，可今早，楚婕自己又把這印象推翻了。
可這事，照樣不能說呀！
她就笑笑，想起來什麼能說了。
“她帶來的三個孩子，一個個長得可靈了，乾淨，大方，還懂禮貌，看着和大院裏長大的孩子不差什麼。”
阿姨團都有點不信，她們也大多是農村出來的，農村孩子什麼樣，她們再知道不過了。衣裳啊、臉啊，這些都能臨時收拾出來。可大院孩子身上那種底氣和大方，真不是隨便誰能有的。
劉阿姨卻覺得這完全能解釋得通啊：“紀老和小紀同志之前就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用心教養成這樣，倒也不奇怪。”
說得阿姨團們越發好奇了：不光她們好奇呀，家家戶戶的女主人誰沒個八卦心思呢？知道點內幕消息，和女主人也有話聊不是。
結果買菜回去的路上，紀東方正帶着妻小迎面而來，她們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目光灼灼去看。
打頭的是三個孩子，最大的小姑娘走最前邊，果然像劉阿姨說的，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扎着一根粗壯的小辮子，身上的衣裳有些舊了，但款式一點都不土——看得出來，這並不是爲了進京特地做的新衣裳。
關鍵小姑娘長得也很甜美，清秀的小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不時回頭跟弟弟們說着什麼，並不去東張西望這一般人進不來的大院；
她後面就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可光是看動作神態，一點都不難分辨：一個搖搖擺擺的，不知說到了什麼，很囂張的樣子；另外一個呢，看得出有城府，表情有點淡。
這一看，他們就知道劉阿姨所言非虛了：這要不是知道就裏，不然，這幾個孩子走在街上，誰知道他們昨天才進的城？
他們身後，就是紀東方和他的妻子了。
紀東方自不必說，年輕，英俊，雖然現在沒參加工作，可據說是有名的能幹。好些門當戶對的人家，據說都在家裏嘆過，遺憾紀東方結了婚。不然，配他們家裏的女兒，那真是極好的。
而走在他身邊那個，就是傳說中的……農村寡婦了。
真的，不像！穿着長相就不說了，光是那眉目間的顧盼，那嘴角的一絲淺笑，那和紀東方並肩而行，卻絲毫沒有違和感的氣場……
難道說，這也是紀東方教出來的？
紀東方：……你們對我媳婦的魅力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