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夠?買得起車嗎?”

    安寧寧認真點頭:“買得起啊!”

    鳳凰,永久,還是大金鹿?娘你好像能買得起好幾輛,自己騎一輛,其餘的擺着看都行。

    楚婕嘆氣,要不是手裏拎的東西太多,就要上前捧着女兒的小臉蛋,來場震撼靈魂的對話。

    “女啊,咱們要敢想一點。自行車已經滿足不了你們娘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了,娘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娘現在想買的,是小汽車。”

    小汽車!

    崽子們的目光都火熱起來,娘真的,真的……好野心勃勃啊!怎麼辦,我們好喜歡哦。

    安平跟上孃的思路別提多快了:“我要趕快長高,就可以跟着汽車班的叔叔們學開車了。”

    安寧寧也眯眼展望:“那我要多存錢,等娘買車的時候,我贊助你。”

    說不定就能贊助個輪胎方向盤什麼的嘻嘻……

    安生的思路就有點太安生了:“哇!那時候家裏連小汽車都買得起了,我能不能一天喫三頓烤鴨啊?”

    全家:……這孩子怕不是撿來的?畫風能不能一致了?

    董專家住在京城某歷史研究院的家屬區,比廠區的筒子樓強了不少,是改造了建國前的一座學校重新規劃的,敞亮,也算不得窄。董專家有些分量,分到的是三樓靠樓梯的兩室一廳。

    當然,進去了就發現,這廳很小,跟廚房差不多大,人一多,坐着喫飯就顯得侷促。

    可徐知秋太有生活情趣,靠牆的小小沙發上套着自個兒用碎布拼的沙發套,桌上也鋪着拼接的桌布,牆上錯落掛着大大小小的相框,有家庭成員的,也有風景照,藝術的氣息鋪面而來。

    相框下靠牆的地方,是一條狹長的條桌,楚婕估計着以前應該是擺着古董擺件類的東西,那些年怕惹了敏感的神經,就把擺件收起來了。

    可這條桌一點也不寂寞呀。上面照樣擺了一溜的陶罐子,裏頭填了泥土,種了花花草草,白的野花,綠的枝葉,都是生機勃勃的。

    安寧寧很喜歡這小白花,還去問徐知秋:“奶奶,這是什麼花?”

    徐知秋聳聳肩膀:“奶奶也不知道呀!就是走在路上,看路邊開着,淡淡的,也不張揚,就移了株回來,就圖那點兒野趣,知道它的姓名來歷,也並不好看幾分。”

    安寧寧深以爲然。

    打從知道這家子來了京城起,徐知秋就預備着這場招待,早早就謀劃着蒐羅了各種乾貨發了,乾的海蔘都有,燉了鍋雞湯,香得安生坐立不安,時不時就往廚房打望打望,可着急盼着開飯。

    徐知秋也略知道些他是個貪喫的,爐竈上頭還做着幾個大菜呢,離開飯還得有一會兒。她就找了碗,專給小崽子們盛了海蔘雞湯,給安頓在飯桌前喫着。

    楚婕都不好意思,這要是兩三歲的小寶寶耐不住餓就罷了,偏是饞的,這多叫人笑話呢?

    徐知秋還說她呢:“自個兒家裏,哪有那麼多講究?這也就是孩子們當我們是自家長輩,天真實誠,這要是去了別家,他們指定講究得很。”

    安生好容易吹涼了一口雞湯,美美喝下去,真真鮮得舌頭都要吞下去,滿足了饞蟲,又來賣乖。

    “嗯!最喜歡董爺爺和徐奶奶了!”

    把個徐知秋樂得合不攏嘴,他家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孫子孫女也沒帶在身邊,可不是見了孩子就喜歡得不行呢?

    於是把今兒特地去定的烤鴨端出來,給一人捲了餅子,笑眯眯給喂進嘴裏了,又叮囑安平:“你也多喫些,可受罪了吧?聽說連掛了兩天水,難不難受?”

    安平忙搖頭:“沒事的,我娘天天抱着我,掛的水涼,我娘就一直給我捂着手。”

    嘻嘻,待遇這樣好,簡直有回到了童年的感覺,他還真有點樂不思蜀呢。

    董專家豎起大拇指誇他:“好樣兒的!”

    安生這個小機靈鬼,他自從知道了長輩們的憂慮,就自動成了安平讚美的攔截者——他最知道自個兒了,一有人誇他,立馬就能飄到天上去。雖然哥哥是個心裏有數的,可萬一量變引起質變呢?他可不能叫哥哥給忘了爹孃的教訓,下回又幹出來驚天動地的事兒。

    他就連雞湯都顧不得喝了,趕緊趴在董專家耳邊小聲把全世界一起來統一口徑的計劃說了。

    董專家連連點頭,便問安平:“你可知道你爹孃顧慮的是什麼?”

    安平老老實實把勺子放下來,點頭道:“知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量力而行纔是智慧,盲目行動逞的是匹夫之勇。”

    董專家欣慰得很,但又摸摸他的頭:“快高長大吧!”

    小崽子們都是這麼想的:我要快快長大,做有能力的人,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

    當然啦,現在還是小屁孩們,所以還可以躲在長輩們的羽翼下,撒撒嬌,賣賣萌,綵衣娛親,也是個人的價值體現嘛!

    徐知秋可不是喜歡這幾個娃呢?

    便說那安生吧,人家是挺饞的,可許多孩子饞,那是不管不顧見着好喫的就多要多佔,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喫相實在不太好看。

    安生他饞,他就是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期待來,整張臉都在渴望去知道美食的滋味。

    但他絕對不會哭着鬧着纏着人家給,給他什麼就是什麼,給了多少就是多少,不嫌多,也不嫌少,歡歡喜喜接了,全身心吃了,滿臉誇張又誠懇的讚歎,好像在懷疑人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好喫的東西!究竟是誰,竟然有這種神仙手藝!

    徐知秋看了愛得不行,有時候下廚的人喫苦受累,能見着些好的反饋,心裏大概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安生,就是能給出這種反饋的人。

    徐知秋就顧不上自個兒吃了,分出一隻眼睛來,專關注着安生的碗,總要給時時刻刻都堆得冒尖,纔不辜負安生對她廚藝的相知和欣賞不是?

    旁邊楚婕先還想捂臉來着,自家生狗對事物這熱愛,幸好還有禮儀撐着,也幸好自己在外人眼裏是親生的娘,不然,指不定懷疑這是被後媽虐待了沒有好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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