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也許久沒有回家了,到底是想得緊,他又要去東北上學,明兒就要從京城轉車去,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確實過於有限了。

    小崽子們很是惆悵,很不樂意青松哥哥走:“哥哥,你怎麼就不早點來啊。”

    哥哥也想啊,可我通知書本就來得晚,又在村裏等了爺奶幾日——爺奶怕來了京城回去不便,上奶的孃家住了幾日,孃家的親人留得殷勤,可不是就耽誤了嗎?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故土難離,對於爺奶來說,他們踏出這一步,其實也許多忐忑吧?

    沒法,只能放青松走了,飯是在對面的紀家老宅喫的,於是一羣人又過去參觀了一遭。

    老宅這頭已經樣樣安頓好了,從大門進去,正對着是三間屋子,正中的是堂屋兼客廳,因着寬大,也擺了飯桌在這屋裏,一日三餐就在這裏用;

    西邊的正屋做了書房,紀東方特地改造出了一面大大的窗戶,楚婕扯了幾層紗布做了窗簾,西曬的時候,將窗簾一拉,隔熱又透光,學習進步的環境很舒適。

    這房間是預備着要放許多藏書的,紀東方跑到城郊去,請了老手藝人量了尺寸,給打上兩個靠牆、高至天花板的書架,如今裏頭的書還少,但以後慢慢會填充進去噠。

    南邊的窗下呢,放了一組小沙發,出自於展凌雲傾情贊助;靠北邊的書架前,是副大桌椅,誰都能在這裏看書筆記。

    第一次領小崽子們來書房的時候,紀東方還特地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就算是驚喜吧?他親手用紙訂了個大本子,就放在書桌的一角,仿照了圖書館的形式,對書房的書本進行簡單的管理——家裏誰借走了哪本書啦,看完沒有啦,有沒有感想收穫啦,都可以體現在這本子上,既是一個好的交流,也算是小小的刺激和促進。

    至少對於安生來說,小屁孩在看到這本子的瞬間,已經做好了打算:我還是要多讀點書呀,不然和哥哥姐姐如此活生生的對比,很容易暴露我不學無術的事實吶。

    而東邊的正屋呢,就是楚婕和紀東方的臥室啦。佈置簡單得很,一鋪大炕,上面有排炕櫃,另打了個大櫃子裝衣裳被褥,臨窗一個書桌,沒了。

    紀東方那時還摟着楚婕確認呢:“你確定不要梳妝檯嗎?”

    楚婕心說這年代,到底有什麼好梳妝的啊?護膚品就一瓶雪花膏,冬天了多擦擦蛤蜊油,口紅都沒有一根的,我現在可是個艱苦樸素的中年婦女吶。

    東西廂房各有三間,靠近正屋的大東廂安寧寧住着,緊挨着就是雙胞胎的房間,跟主臥佈置差不離,就是面積小了些。再過去,是紀東方狠狠改造過的洗手間——

    全家都受到楚婕的影響,可以喫得樸素穿得簡單,喫喝二字先放一邊,拉撒是大事。洗手間除了乾淨,就是方便,這兩個條件滿足不了?那楚婕就要整個人都不好啦。

    西邊三間房,頭一間做了客房,就一張牀,並沒有旁的佈置;第二間是雜屋,東西收納啊,自行車停放啊,糧食啊,菜罈子啊,工具啊,都在這裏頭;第三間自然就是廚房,這是楚婕的大本營,紀東方按照她的要求,特地找人在靠院子的臨窗邊砌了個大臺子——據楚婕的說法,這是操作檯,揉麪啊,做糕點啊,預備菜色啊,站在這裏慢悠悠做着,閒適得很;

    又有三眼竈,兩眼是固定在竈臺上的,一眼是個蜂窩煤爐子,需要的時候隨時能生起來。

    竇紅星都看得驚呆了:“家裏纔有五口人,用得上這許多竈嗎?”

    楚婕就數給他聽:“要煮麪蒸饅頭,這不得一眼竈?總要煲個湯吧?這不得一眼?還得炒個菜,又是一眼……”

    竇紅星就聽明白了,楚婕是個急性子,她做不來蒸好包子饅頭把竈讓出來,再煮湯,煮完了讓出鍋來,最後炒菜。人家就要三管齊下,喫得熱乎新鮮,這才愜意和熱鬧呢。

    院子裏有口井,因着這附近本來也不偏,是有自來水引進來的,所以做飯菜還算方便。

    安大有和李芹看了很是高興,這院子看着就舒坦。

    徐良才也難免心裏立志:有一日在京城也置辦上這麼一處房子,那日子就過得舒服啦。

    青松次日就去東北報道,小崽子們去送別時淚水漣漣,離別的車站裏都是難分難捨。

    竇紅星和週四花在楚婕家裏借宿了兩天,等到開學的時候,楚婕和紀東方又把他們一一送到學校去,叮囑了放假要上家裏來玩,想打牙祭了更要到家裏來,這纔算放下些心。

    團團每天都要到家裏來做客,楚婕還跟她約定了:“以後你學做飯,就在我的小當家廚房了好不好?”

    團團鄭重點頭,圍棋,我所欲也,廚藝,亦我所欲也,二者可以兼得,真好。

    平日裏團團教安平下棋就在飯桌上,安生原來感興趣的,沒幾天就悄悄溜了,坐下來學習已經耗光了他的耐性,有這個時間,我訓練破軍和搖光拉粑粑不好嗎?

    安寧寧也沒有參與,她迷上了外語,之前跟娘許願要的就是外語字典。紀東方給千方百計尋來了各個版本,正是叫她熱情高漲的時候。

    楚婕也要忙起來了,翻譯的書稿送出去,雖然現在還在焦灼地等結果,可已經接到了新活——相關部門的同志又選了本工業著作,輾轉送到她這兒來,說是叫先翻譯着,其餘版權啊出版啊之類的問題,通通不要她擔心。

    既然如此,她樂得輕鬆,橫豎她翻譯也不是圖掙幾個錢,就當是……做功德?

    紀東方聽她說了也是笑,刮刮她的鼻子,笑言出版社要知道她這麼個想法,說不得連稿費都要省下來不給了。

    那楚婕就不能同意了:“我的勞動如此有價值,怎麼可以不給錢!”

    安生正好路過聽了一耳朵,趕緊着跳出來,怒氣衝衝的:“誰!誰叫娘幹了活兒不給錢?想阻攔我們脫貧致富,娘,我去打他!”

    把老父親和老母親笑得打跌,無比地同情安生的老師們:靈魂工程師們怕是再也想不到,都教初一了,居然還能遇上這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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