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紀南方的滿臉無辜,楚婕真是無言以對,可有話不說她不痛快。

    “大嫂都生病了,你怎麼不照顧照顧她?你還要在這裏陪爸說說話喫喫飯,你媳婦兒午飯喫什麼?難道還要人家拖着病體給自己做?還是乾脆餓一餓把病毒餓死拉倒?”

    紀南方心說一直都這樣啊,她不做誰做?以前生病了也起來給一家子準備飯菜,不然孩子們難道要餓死?今天他和孩子們不在家,反而給邱韻減輕負擔了哩,自己隨便喫點多省事?

    可他對着楚婕和紀東方的臉,莫名覺着這心裏話不當說出來,只有些訕訕的:“那我中午吃了飯,給她送點回去。”

    拜託你啊大哥!你媳婦兒又不知道你還會“好心”給她打包一份,難道要巴巴等着你回去?要麼自己做了,要麼已經餓得差不多了,你的誠意呢?

    若是你病了,你老婆這麼着對你,怕是這就要剝奪了“妻格”,瞬間懷疑起她作爲妻子、母親的素養和資格來了。

    紀京生是不知道這事,他也以爲邱韻要麼是回孃家去了,要麼是值班呢,結果聽楚婕一說,也有些不喜。

    “你回去吧,照顧好你媳婦兒。孩子們先放這裏,我晚上給你送回家去。”

    紀南方不敢賴着不走,不情不願地走了,到底還是丟下一句“晚上我來接他們”。

    紀紅心一直在客廳呢,方纔二叔兩口子跟爸爸的對話,她也聽着了一些,又親眼見了楚婕同紀京生“告狀”,但不知怎麼的,心裏並沒有生起怨恨。

    她心裏有個地方覺得,或許媽媽也是希望爸爸能在她生病的時候,留在家裏照顧她、陪伴她的吧?

    而二嬸這麼幫着媽媽,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她到底是個有氣性而沒有大心機的孩子,真有心機,也不會一次次和小崽子們在明面上鬧翻了。

    她掛着這件心事,在楚婕去書房尋書的時候,跟了進去。

    可不說話,楚婕在書架前轉悠,拿不定主意,她就在門口站着,很是踟躕,想開口吧,似乎拉不下面子;不開口吧,跟着走到這裏豈不是莫名其妙?總覺着更難下臺了。

    楚婕一開始是真沒注意到,到後來發現了,還有些懵呢,這孩子也有些清高,但和邱韻的清高吧,到底有形神上的差別。平日裏對着小崽子們是倨傲,沒人捧場後會迅速化作懊惱和氣憤;對着她呢,就是高高在上的無視了。

    她想了想,並沒有主動開口詢問,找着了書便在書桌前坐下了,這是要一心一意閱讀的節奏。

    紀紅心有些生氣,覺着這二嬸實在太壞了,這不是欺負小孩子嗎?你問一聲我找你是不是有事不行嗎?

    她憋着這口氣,瞪着眼睛在門口站了半天,愣是沒等來楚婕給遞的臺階。她眼睛都瞪得痛了,人家看書一味沉迷,恐怕是都忘了世上有這麼個人吶。

    她到底沉不住氣,故意把腳步踩得極響,氣勢洶洶衝到楚婕面前,用力清喉嚨:“咳咳!”

    楚婕心裏好笑,眼睛都不離書本的,好整以暇將一頁翻過去,一字一句去讀,別提多全神貫注了。

    紀紅心氣得跺腳,手都叉腰了,她只以爲自己擺出了氣勢,其實不知道,往往這時候,反而顯出你心虛。

    “我有話要問你。”

    楚婕慢慢放下書,很是意外地看向她,指指鼻子:“你是要問我嗎?”

    “這裏還有別人嗎?!”

    紀紅心覺得楚婕好裝模作樣啊,她媽媽邱韻在家裏還說了幾次二嬸人不錯,其實完全是被愚弄了吧?

    楚婕微微一笑:“你不叫我,我怎麼知道你是和我說話呢?”

    小孩子呢,你當然不好和她一般見識,可不意味着,我就要慣着你啊!那什麼話說的,你看不慣誰,就盡情把她慣成個大傻缺,然後她就會自己作死了。可紀紅心是紀家的孩子,楚婕犯不着這樣對她呀。

    紀紅心臉漲得通紅,何嘗不知道楚婕是諷刺她吶?

    “二……二嬸,我有話問你!”叫是叫了,可那語氣硬邦邦的,心裏怕是堵得慌呢。

    楚婕心裏輕笑,到底是孩子:“好,你問吧。”

    等紀紅心從書房裏出來,頗有些神不守舍的意味。

    劉阿姨無意中看到了,還嚇了一跳,心說這孩子和阿婕不會是起了衝突吧?唉,好好的孩子,本來跟阿婕還有小崽子們並沒有恩怨的,做什麼要先把漂亮的眼睛瞪成鬥雞眼呢?

    說來說去,還是邱老太太不作法,也不知在孩子面前說了什麼呢,要不然,這孩子能有這態度?

    她嘆了這一回,中午楚婕來幫着下廚的時候,也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其實一家都是好孩子,有時候叫人在耳朵邊嚼舌頭多了,生出些誤會也是有的。”

    楚婕隨口附和了幾句,壓根就沒想到這是劉阿姨對她的提點呢——這是怕她對紀紅心生了嫌惡,別看都是小事,真要紮了刺,以後這兩兄弟怕真要鬧得不好看了。

    下午的時候,因着紀東方要回學校,一家子便先回老宅去,紀京生給送到門口,算是看着他們離開的。

    小崽子們對爺爺的不捨體會不深,只覺着好玩,一次次衝爺爺揮手,喊了一路的“再見再見”,可楚婕和紀東方卻有些心酸,楚婕幽幽道:“早知道……”

    也說不下去了,早知道什麼呢?早知道就不搬出來了嗎?但心裏並不後悔做這個決定的,無論是對小崽子們的教育還是對自己生活的規劃,她都有自個兒的體系,搬出來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然而對紀京生還是抱歉的,老人其實所求不多,不過是兒孫繞膝,有人陪伴罷了。

    紀東方撫撫她的頭髮:“爸理解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楚婕沒有跟他說過,但紀京生提到了,楚婕那頭每每做了好喫的,都要叫小崽子們給老爺子送來,平日裏她有空時,散着步也到家來,幫着收拾收拾書房什麼的,總是盡了心。

    紀京生也是看兒子的神色才知道楚婕從來不在紀東方面前提的,大概是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於她,不過是有這份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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