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叫萬雲濤一問,也是愣住了,一會兒,笑出聲來。
“萬大哥,我家小紀同志和你一個宿舍的兄弟,我難道還信不過你?”
說是這麼說,當然楚婕也並沒有這麼傻白甜啦。真實的原因有三:
一來,楚婕是知道今年的年末,那個改變歷史進程的政策就要出臺,到時候,如今看來諱莫如深的事情,那時也將漸漸不再是禁忌。這個節點離如今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又有紀老爺子提上去的那個外匯計劃敲邊鼓,誰知道蝴蝶翅膀扇動,時間會不會提前呢?
二來,楚婕兩口子以及遠在東北的展凌雲早就在爲之後的物流及批發大業做準備,之前得知紀東方的舍友們來自五湖四海,楚婕已經留了心,她是打定主意要把一切能利用的資源都利用起來的;
三來,紀東方知道萬雲濤弟弟的職業後,主動同萬雲濤說楚婕會同他談,這就說明紀東方早有了判斷,知道萬雲濤並不是迂腐之一,是能被爭取到的對象。
既然如此,楚婕難道還要拐彎抹角地再考察萬雲濤和他弟弟的人品?人家沒有金手指卻能在恢復高考的第一年考上華大,人家的腦子是楚婕能玩得過的?
不不不,她不敢有這麼大的臉。
事實也是如此,紀東方和萬雲濤相處得多,對他已經有了充分的認識,知道他並不是所謂的書呆子,相反,人情世故極爲練達,思想也特別地開闊。說句不好聽的,這樣的人即便不情願和楚婕合作,至少不會一言不合將他們兩口子給舉報了。
那萬雲濤聽着這事,確實心動。他嗅覺靈敏,也知道風向的變化勢在必行。如果雲義私底下做的事情能放到檯面上,如果現在積蓄了資本……
他想參與!不光是讓萬雲義做好迎接新風向的準備,他想和紀東方兩口子合作——他並不知道紀東方的爹是誰,也不知道楚婕的合作伙伴是誰,可他了解紀東方,他也更深地認識了楚婕。
內心深處他有種隱隱的興奮感,他一個人離開川省來到京城,這不算什麼。可如果能讓全家人都來到京城……
“你想怎麼合作?”
楚婕笑意深深,看吧,真正有能力的人都有這種果斷,迅速的審時度勢,精準的判斷和決策。
“我們有個朋友,”咳咳,這個朋友,就是展凌雲同志,“他有些路子,是很歡迎各地特產的。令弟並不需要額外做什麼,收些川省的特產山貨,發給我朋友,之後的事情就無需他操心了。”
萬雲濤真是有一口老血想吐出來,這弟妹,怎麼說得這般雲淡風輕呢?這這這,如何就不需要額外做什麼?!
要知道,從前萬雲義替人帶貨也好,私底下倒騰東西也好,這也是有固定渠道的,突然要同楚婕的“朋友”合作了,之前的渠道如何處理?新的貨源去哪裏找?本錢又在哪裏?如何發給楚婕的“朋友”,每個問題都埋着雷呢。
轉念想想也是,不能把人給氣跑了:“萬大哥你別急嘛,方法總比困難多。我的意思呢,我和你談得天花亂墜的有什麼用呢?我不是我朋友,你也不是你弟弟嘛。要不,你想個辦法同你弟弟提一嘴,他要有興趣,我問問看我朋友能不能上川省一趟,當面鑼對面鼓掰扯嘛。我那朋友這些年……咳咳,聊聊也能有啓發呢。”
不怪楚婕要忽悠萬雲濤,她是太知道川省有好東西。可不是說了嗎?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雖說已是現代了,可這物資進出從來不是易事。
展凌雲從來不缺路子,他缺的是好東西。他們現在最着急的是什麼?是原始資本的積累。只有足夠的資本,才能在東風颳起的時候,最快地打好根基順勢騰飛。因此,好東西意味着變現,意味着錢,意味着起跑速度。
當天晚上展凌雲就接到了來自京城的電話:“……所以你就要把我丟到川省去?”
楚婕義正辭嚴:“展大哥你搞搞清楚,怎麼是丟你去呢?我相信,以你的嗅覺,和我說話這當兒,怕是已經在查看你的行程表尋摸着買上川省的票了吧?”
展凌雲:“……”默默把隨身帶的小本本合上。
“行,我跑一趟,你們看好的人,我就不管別的了,只和他談事情就夠了吧?”
那……貌似也不行。
紀東方接過了電話:“這位舍友的人品性格我極爲佩服的,想來他的家庭環境也較爲和諧,只是到底要慎重些,你去了先處處,我們從前如何同黑桃九合作的,這邊就給他多讓幾分。”
展凌雲便應了:“你們給我房子找着沒?別回頭我上京城來沒個地兒落腳。”
紀東方都想順着電話線打他:“說得像是我家裏沒地兒給你住一樣,不專門留了房間給你的?回頭我就收了去!你房子我也急啊,不在找着呢嗎?好房子又不是大白菜,隨便出去就能收割的嗎?”
兄弟間爲了這些雞毛蒜皮激情辱罵了幾分鐘,最後楚婕看不下去,直接把電話給按了:“長途電話費貴着呢!真有那麼多情緒要發泄,麻煩你寫信好嗎?”
紀東方樂了,回家的路上就不由捏捏媳婦兒的腰:“凌雲怕是獨得慌,能和親近的人對罵他都覺着高興。”
楚婕咂摸了一下老公的語氣,有點悟了:“這大哥,是不是該娶個媳婦了?”
倒不是她見不得大齡未婚青年,實在是吧,展凌雲他內心確實渴望有個正常的溫暖的家庭。只是這些年也沒人給操持,他自己怕是也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一來二去,也蹉跎了年歲。
紀東方是有點想叫楚婕給費心,雖說展凌雲是“大哥”,可眼下沒個“大嫂”,楚婕作爲弟妹來操持一二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