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當家記黑木醬》

    等到飯菜都上桌,展凌雲先端起杯來敬了劉老爺子,這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親人。

    劉老爺子笑得很靦腆,老爺子一輩子其實信奉的都是樸素的道理,做事單憑自個兒的良心和熱血。當初收留這孩子,萬萬沒有想到會結下這麼深厚的親緣。

    第二杯酒,展凌雲敬的是今天的功臣:“謝謝我弟妹阿婕,她雖然是我弟紀東方的媳婦兒,可她的擔當,她對我的幫助,跟嫂子似的……”

    楚婕端着杯酒被迫聽着,心說展凌雲同志說着怎麼不像呢?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展凌雲是真心的,沒有家的人,最容易被人營造出來的家的氛圍感動,所以他珍惜每一個人用心做他家人的人:紀東方是從小的交情,可說到底,楚婕和他產生交集也只是因爲做了紀東方的妻子,她沒任何必要把他也當做家人。

    又敬了來的親朋好友,接下來就不要說別的了,大家喫好喝好吧!

    早迫不及待了好嗎!尤其是那鐵鍋噸大鵝的香氣,早把大家引誘得神魂顛倒了,用土竈鐵鍋慢火燉出來的鵝肉,帶着煙火氣息的香味,放到嘴裏咬一口,肉已經軟爛了,含着飽滿的入味的汁水,彷彿要化在嘴裏,真有點一發入魂的感受。

    發小們喫着都忍不住要給給紀東方白眼:從前還聽着些閒言碎語呢,說紀東方娶着個寡婦,各種心疼他所娶非人什麼的,呵呵,有這廚藝,換我我也取好嗎?!

    紀東方:請你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我媳婦兒就是個廚娘的作用唄?你知道她有多麼有趣的靈魂嗎?你知道她有多麼可愛的個性嗎?你知道她撒嬌起來多麼叫人心軟、霸道起來又有多麼叫人無奈嗎?

    呵呵,你當然不會知道的,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知道不是?

    小崽子們也喫得滿嘴流油,展凌雲沒給孩子們單獨安排一桌,都是隨着各自的喜好跟着大人一塊坐的,於是這頭喝着茅臺呢,孩子們喝着香香甜甜的杏仁羊奶,彼此都愜意得不成。

    董萬星陪着團團喝羊奶,沒一會兒就見着楚婕坐在紀東方身邊,隔一會兒悄沒聲息地拿起紀東方的酒杯喝一口,明明也沒人盯着不許她喝呀,偷喝這麼一口,似乎皮一下很開心。

    她看着看着就微笑起來,覺得很美好,有時候一段很好的愛情,是會讓人心嚮往之的。

    我們每個人都需要親密關係,不是爲了完成結婚生子的傳統,不是爲了所謂的老了有人陪伴,親密關係存在,就是意義本身。

    她笑過之後又有點想流淚,如何就突然覺得展凌雲和旁人有些不一樣呢?大概是在照顧他的時候,突然有瞬間,心裏有溫柔的風拂過,有種……鼻子突然發酸的感受。

    她有點想喝酒了,自己倒了小半杯茅臺,也不要和誰碰杯,喫一口嫩到人嘆息的蔥爆羊肉,就一口酒,咦,怎麼就沒了?

    不知不覺間,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團團就在旁邊坐着,不時擡頭看媽媽,只是好奇,哪裏知道要阻止呢?

    她就有些醉了,臉上是甜蜜的笑,無論看誰眼睛都柔得要淌出水來,尤其是團團,臉上都快被她看出花來啦。

    “團團,我們團團,你怎麼這麼好看呢?!”

    團團被她揉着小臉蛋,掙扎了幾下沒掙扎出來,生氣了,站起來,坐到安平身邊去啦。

    董萬星:“……團團你不要我了嗎?團團,你不和媽媽好了嗎?”

    團團:嗯。

    楚婕這才發現這處的小混亂呢,忙過來給董萬星餵了口水:“得,醉了。”

    “嫂子,嘻嘻,嫂子,”董萬星把楚婕給抱住了,笑嘻嘻的,“嫂子,你真好啊,我喜歡你,真喜歡你……”

    好嘛,幾桌子人都看過來,楚婕忙把人架到屋裏去了:“小姑奶奶,你安生待着,我給你整點水來洗把臉。”

    “安生,呵呵,安生……”

    董萬星好像覺得這個詞特別好笑,嘟噥了半天,楚婕都把水打回來了,她還在這兒唸叨呢。

    “安生……嫂子,安生是不是好可愛啊?”

    “是是是,我的蛾子,能不可愛嗎?”

    董萬星揚起臉,乖乖讓楚婕給她洗臉,洗完了,掰着手指頭在那兒數:“寧寧可愛,安平可愛,安生可愛,四月可愛,團團……”

    她突然又哭了,抱着楚婕的腰嗚咽:“嫂子,你說團團可不可愛啊?我覺得團團最可愛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可是別人不這麼想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楚婕摸摸她的頭:“瞎說,我也覺得團團最可愛了!”

    “真的嗎?可別人不是這樣啊,別人……”

    楚婕心裏也不好受,世界上每一個特別的孩子,我們或許永遠都不能感受到她和她的親人都在經歷什麼,我們的一個眼神,在我們看來只是輕飄飄的,可或許對他們來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抱着董萬星,替她順着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團團也很好了。所有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對不對?”

    董萬星吸着鼻子,真是太難過了:“我沒有變好,一點都沒有。”

    如果她變好了,她不會在對某個人有些許動心的時候,突然感受到悲傷:他對我有同樣的感覺嗎?是因爲我,還是因爲同情我?而我好似喜歡他,是因爲他,還是因爲孤獨?或者因爲軟弱,太想找個人分擔人世的苦楚。

    楚婕在這一刻好像看到了時代猙獰的烙印,它就那樣毫不留情地刻印在每個人的心間,擺弄他們的記憶,搞混他們對美好的嚮往,擦去他們明亮的底色。

    他們渡過的,從來不是什麼陽光明媚的日子,是永遠不想再經歷的噩夢。

    “萬星啊……”

    她的口才突然出走,無論想安慰還是勸解,一切都是詞窮。同這些被時代真切碾過的人相比,她永遠都只是個靠想象去共情的局外人。

    她甚至要無比慶幸自己是個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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