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許明哲直直地看着商恕己，神色嚴肅。
“就是想證明一下自己。”商恕己用眼神有些躲閃，在許明哲面前，好像什麼都會被拆穿似的。
“證明自己？僅此而已？科考下場不是開玩笑，我是有把握才下場，你放縱了自己兩年，拿什麼去跟別的考生比？”
“致遠，我……”
“你是不是跟言諾有什麼交易？”
“五哥，沒有。”傅承彥舉步入內，接過話頭，“這事真的跟我沒關係。”
“我不信。”
“好吧，是陶鈺的要求。他以前是傷害陶鈺的幫兇，現在想求得陶鈺的原諒，陶鈺便說如果他能在今年鄉試中舉，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科舉乃人生大事，豈能如此兒戲？”許明哲很不贊同，但他們既然已經達成約定，他也沒辦法讓雙方反悔，“還有一個月，你有把握嗎？如此衝動應下？”
“我……”
商恕己一時語塞，他當時只想着能抱住傅承彥大腿，並沒有作他想。
許明哲見狀便知道，商恕己肯定什麼都不想。
但凡他有些心眼，就不會這麼輕易被算計，從而離開了京城。
誠然走上仕途是他返回京城最好的捷徑，但在此之前，他必須得有這個實力纔行。
文章需要多讀多練多思考纔有進步，然而商恕己在開陽書院那些年，除了當個小霸王欺負看不順眼的學子之外，還做過什麼？
便是他有讀書的天賦，在病重時也未曾放下過書。靠着這些年的積累，他才決定今年就下場去試試，商恕己貿貿然就要考試，真當自己文曲星下凡？
但凡落榜，都能想象得到京城裏的流言對他惡意有多大。
許明哲平時對商恕己態度有些冷淡，但經過了解，心裏也是將他當成朋友一樣，並不希望他再次受到攻擊。
傅承彥看了看兩人，開口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他以前的文章雖然沒法子跟現在的你比，但還算過得去。中規中矩很難出彩，但劍走偏鋒說不定有奇效，就是這偏是極端，要麼好要麼壞！”
“你是讓我學柳先生那種風格的文章？”
“嗯，一個月，應該還來得及，反正你以前也被你爺爺罵過狂妄。”
商恕己看向許明哲。
許明哲再厲害也沒有辦法讓商恕己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做出令人拍案的好文章。
傅承彥的提議倒是可以賭賭。
“劍走偏鋒是極端，但可以一試。”
“好。”
得了許明哲的話，商恕己便下定決心。
反正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次再成爲笑話也沒什麼大不了，最多三年後再來。
許明哲揉揉眉心，有些頭疼。
——
入夜後。
許小魚剛從空間出來，正準備睡覺，末世養成的好習慣讓她下意識地凝神聽聽附近是否有什麼潛在威脅，沒想到還真發現了異樣的動靜。
她悄然投窗而出，朝着聲源處奔去。
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喫力地翻牆進來。
許小魚躍上距離這兩人不遠的牆頭，吊着腳坐在那，優哉遊哉。
當然，穿着白衣披着頭髮的畫面並不是那麼美，甚至有些恐怖。
那兩人好不容易爬了上來，其中一個身形肥胖，一看白天鬧事的胖婦。
另外一人看着瘦小，與許小魚見過的唐書傑相差無幾。
這夫婦大半夜不睡的往他們家牆頭爬，是還想找悍匪埋下的贓物？
這念頭一閃而逝，因爲他們兩人從牆吊上來一個包袱。
許小魚嗅到了桐油的味道。
月黑風高，殺人放火夜？
“相公，我們這樣真的能行嗎？上次那個田勝全不是半夜被抓到嗎？許小魚忒邪門了，我懷疑她都不是人。”胖婦壓低聲音。
“不過是湊巧罷了，她真那麼神，還需要窩在清河縣？怕是早就去了京城。她要是全須全尾，那我們就得遭殃。”
“也是，這個賤人害我們至此，死了也活該。反正杏林堂已經承諾，讓你到京城坐診，到時候就不用呆在這。”
杏林堂？
許小魚眼神微冷。
原本打算嚇唬這對夫婦的，許小魚改變了主意。
她給林一林二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盯着就好，其他的別管。
這兩人下了牆之後，一路摸黑往宅子後面走，許小魚跟了上去。
許小魚之前還想着假裝生病，然後扮成書童跟許明哲入京，但現在唐書傑這對夫婦的出現，倒是讓她有了個名正言順養傷不見人的理由。
不過這兩人對許家不熟悉，並不知道許小魚住哪兒。
在宅子裏轉了半天，這才摸到了許家歇息的後院。
這兩人將桐油拿出來，直接潑到門窗，拿起火摺子就要點火。
“你們在幹什麼？”許小魚站在他們身後，陰惻惻地開口。
夜深人靜，長髮覆面的白衣女子，拂來的夜風也變得陰森起來。
唐書傑兩人聞聲回頭，被嚇得魂飛魄散，胖婦更是失聲慘叫。
然而下可以，胖婦就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
那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就站在她的面前。
胖婦兩眼一翻，直接被嚇暈過去。
唐書傑則當場尿了，連連後退，用火摺子指着許小魚：“你、你別過來！”
許小魚發出怪笑，語氣透着森森的寒意：“你害死了我，現在還要害別人，報應來啦，報應來啦！”
唐書傑驚恐得抖成了篩子，額上冷汗細密，“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不是這戶人家的主人，害死你的人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找害你的人。”
“就是你這黑心大夫開了假藥讓我死了，我死得好慘啊，七竅流血，死後在枉死城不入輪迴，只有將你也帶下去，我才能投胎轉世。”
“你、你到底是誰？”
“嗚嗚嗚，我死得好慘，你忘了嗎？”
唐書傑已然崩潰，動靜這麼大，許家的人也沒出來，這不是鬼是什麼？
“救命，有、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