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傅世子指點一下，杏林堂哪兒做不得不對？”江濤隱忍着怒意，來到傅承彥面前，畢恭畢敬。
傅承彥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江濤：“你這是在質問本世子？”
“小的不敢，請世子明察！”
“那本世子可是沒瞧出來你哪兒不敢，莫非你在說本世子瞎？”
江濤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誰人不知傅承彥的性子？他要是找茬，那個能奈何得了他？
就是杏林堂被他砸成這樣，江濤也只能忍氣吞聲，想要大事化小。
誰料就是這麼一句完全沒有其他意思的話，也被傅承彥曲解成這樣。
“世子息怒，小人只是想知道杏林堂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世子，也好給世子一個交代。”江濤低聲下氣。
“哦，這樣嗎？”
“是的世子，還請世子指點。”
“就一個喫軟飯喫絕戶廢物惹着了本世子，你說怎麼辦？”
傅承彥似笑非笑，對江濤的不屑和鄙夷完全不帶掩飾。
江濤漲紅了臉，卻半個字都不敢反駁。
“江大夫要如何給我一個交代呢？”
江濤啞口無言。
他知道傅承彥難纏，可是沒想到他難纏到這種地步。
以前就千方百計地躲着傅承彥，以免哪天被傅承彥針對上。
可不管怎麼避，傅承彥還是開始來找茬了。
那一瞬江濤想了很多，最終將原因歸咎在沒有治好陶鈺的腿上。
“傅世子，陶公子的事小人已經盡力了，而且太醫院的太醫也說了治不好，而且小人一直都在查古籍，可惜小人醫術淺薄，始終沒有找到辦法……”
“庸醫就是庸醫，找什麼藉口呢？本世子看過陶鈺，他的腿一開始就好好治是絕對能治好的，就是你故意用藥讓他失去了最好的治療時機。”傅承彥嗤笑着打斷他的話。
“不過本世子今天砸杏林堂可不是因爲陶鈺，以前霍老先生還在世的時候，杏林堂聲名遠揚。可自從被你這廢物算計了去，杏林堂就每況愈下，你沒資格繼續用杏林堂這個名字！”
“來人，把杏林堂的匾額給本世子摘掉，什麼時候霍大小姐的親生女兒繼承這醫館了，本世子就把這匾額還回來。你若是再敢繼續用這個名字，就別怪本世子去應天府告你一個藥材以次充好的罪名！”
傅承彥的話，讓江濤差點背過氣去。
那些隨從唯傅承彥的命是從，二話不說，就將掛在那將近百年的匾額摘了下來。
江濤顫聲道：“世子不要欺人太甚。”
“就欺負你這個喫軟飯喫絕戶的庸醫廢物你能奈我何？去應天府告本世子便是。”傅承彥冷笑，“一兩銀子不到的藥材，收到五十兩，這滿京城大概找不到比你們杏林堂更黑的吧！”
“更何況，這麼多病人來到這裏看病看不好，你算個什麼東西了，以爲自己是霍老先生的弟子和女婿，醫術就能及霍老先生？”
“江濤，回頭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老臉皮，有沒有很倒胃口。今天這事，本世子敢作敢當，你要是有種，就去應天府，不然，就給本世子閉嘴。”
傅承彥的話，讓他們譁然。
“不是吧？一兩銀子不到的藥材，竟然要價五十兩？以前霍老先生在的時候，藥材和其他藥鋪也沒什麼區別，都很公道的啊！”
“是真的，先前我兒子病了，到處看大夫也沒效果，後來就來杏林堂了。就兩副藥花了我五兩銀子，好在治好了我兒子的病，我就沒說什麼。後來去其他藥鋪重新照方子抓藥，就收了我五十文錢。”
“現在的杏林堂已經不是霍老先生在的時候了，自從霍大小姐也沒了之後，她的女兒也沒露過面，這杏林堂早就姓江啦。”
“可真是不要臉啊，一個上門女婿而已，這杏林堂要傳也是傳給霍大小姐的女兒江榆姑娘吧？可是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見過江榆姑娘，只聽說她常年生病，到底在不在世還是個問題啊！”
“哈哈，你們指望一個將外室扶正的人渣有道德跟讓青樓裏那些女人講貞潔有什麼區別？我看這江榆姑娘八成不在世啦！”
……
自從霍茂平死了之後，江濤已經很久沒有像此刻這樣被人挖出上門女婿的身份來嘲笑諷刺了。
他已經習慣了被人敬着捧着，去了哪兒都被人神醫神醫這樣稱呼。
久而久之，江濤已經忘記了霍家，也忘記了那個掉河裏死了一年多的江榆。
他以爲別人也會忘記的。
可現在，大庭廣衆之下，他那些不堪的過去，全部被人翻了出來。
那些刺耳的聲音，不停地鑽進來，令他有種想要立刻逃離的衝動。
但他有什麼錯？
男人就該不擇手段的往上爬，有誰願意一輩子被女人壓着無法翻身？
要怪就怪霍家太過分，他不介意娶了懷着別人孩子的霍瑛，但霍瑛生下那個女兒之後就傷了根本已經無法再生育，可霍老頭卻不讓他納妾，這是讓他斷子絕孫！
霍家欠他的，他將霍家搶過來有什麼錯？
錯的也是霍家，那個野種死了，霍家的人也死了，現在也只有江家。
這些人再說什麼也沒用，有本事讓那野種活過來啊！江濤恨恨地想着。
可他已經忘記，當初是他自己求着要娶霍瑛的，而非霍家逼他娶！
江濤以爲自己已經夠丟臉了，可就在這時，前方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吵鬧起來，其中還有道聲音異常耳熟：“江濤是個是隻會喫絕戶的軟飯男……”
他看過去，只見柳雲華的孃家侄子柳開林站在別人拉着的板車上，後面跟着一羣戲班子，敲鑼打鼓地喊着剛纔那句話。
江濤眼前陣陣發黑，死死地盯着柳開林：他瘋了嗎？敢在京城這樣抹黑他這個姑丈的名聲？
柳開林一開始可能還心虛，但這一路走來，他更多的是興奮。
因爲他一直都想要被人注意到自己，這次，終於如願以償，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跟着過來的百姓，不知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