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哲已經起身去開門了。
門外站着的是一個書童，看到許明哲那一瞬，眼底的不屑稍縱即逝，堆上虛僞的笑容，行了個很敷衍的禮：“許五公子，我是蘇家大少爺的書童，我們家少爺請你去一趟醉仙樓。”
“蘇公子？”許明哲掠過一抹深意，“不知蘇公子有何指教？”
“你去了不就知道？我們這些下人哪能知道主子什麼想法不是？許五公子請吧，讓人等太久未免失禮。”
“身子不適，今日不便出門赴約，以免過了病氣，還請告知蘇公子一聲，望他海涵。”
“五公子，做人還是不要這麼高傲的好，我們家少爺放下了身段邀請你，你莫要將自己看得太高。”
因爲蘇家在宮裏有個寵妃，蘇家老爺子又位高權重，蘇廷翰的書童早就被人捧得有些分不清自己身份。
往常哪個不是對他客客氣氣？再說了，往常請一個鄉下小子也用不上他，他也不知道他家少爺爲什麼要這麼看重許明哲！
但他是打從心底看不起許明哲。
“我看是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不等許明哲開口，許小魚已經從身後走出來，似笑非笑，“不過是一個下人罷了，竟如此囂張跋扈，強迫一個身子不適的人赴約，這便是你家公子對下人的管教嗎？”
“你瞎說個什麼東西？不要什麼都帶上我家公子，你以爲你什麼身份呢？敢對我家公子不敬？知不知道我家公子什麼來歷？邀請是你看得起你，不要這麼不識擡舉，這裏是京城！”書童趾高氣揚，“我來請你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難不成你還想我們家公子來？”
“五哥，跟這種小人沒什麼好說的，你回去好好歇着吧！”
許小魚當着書童的面，直接將門摔上，給書童喫個閉門羹。
書童難以置信地看着那扇關起來的門。
多少年了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
“許明哲，你以爲自己什麼東西？敢給我們家少爺臉色看？你要不現在立馬滾出來給我道歉，我告訴你完了！”書童在外頭叫罵。
許小魚問：“蘇廷翰怎麼養出這樣的蠢貨？長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輕易得罪鄉試的考生，他倒好，不遺餘力地拉仇恨，生怕別人不知道蘇家多恃寵而驕。”
“往後你會遇到更多這樣的小人。”許明哲道。
“姓蘇的不安好心，五哥你以後也少理他。”
“嗯，五哥會記住的。”
許小魚覺得自己還是趕緊把那個萬能解毒丹研究出來，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來了。
以前在清河縣不用擔心這些，到了京城才發現，繁花似錦的背後，全是沾滿血、刀尖朝上的兇器，一不留神，就會喪命。
“小魚你也一樣，進宮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輕易和哪個嬪妃交好。後宮更殘酷。”
“這個不用五哥說我也知道，當皇帝真累，前朝鬥完後宮爭……”
“噓。”許明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議論這些。”
許小魚趕緊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笑。
卻說蘇廷翰被許明哲拒絕了邀約，臉色不太好看。
“蘇大哥，這個許明哲也太過分了吧？竟敢這樣對你？”
“不就是仗着有個醫術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妹妹嗎？還真當自己有能耐了，也不想想這裏是什麼地方。依我說，他肯定是沒什麼真才實學，才怕露怯了纔不敢來！”
“唉，沒想到還有人喫自己的妹妹的軟飯，可真是有能耐呀！蘇大哥，等鄉試放榜後，咱們總有機會見到他的，到時候定要給他個教訓纔行。”
……
“諸位公子是明白人，那許明哲當時的態度，小的都不太敢轉達，何止是傲慢，簡直就是囂張，要把全京城的人都踩在腳底下。小的是替少爺不平，他一個出身卑微的人，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們家少爺……”書童添油加醋，生怕這些人對許明哲不夠討厭。
他就是要讓許明哲在京城寸步難行。
真以爲自己厲害？
滿京城的文官之後都牴觸他，看他到時候怎麼辦！
“行了，少說兩句，我們不必跟他一般見識，沒有被現實毒打過的少年向來天真，他很快就明白京城多殘酷！”蘇廷翰冷聲道，心底越發堅定讓許明哲消失的決心。
再忍幾個月，等會試之後，就不必再看到他了！
不過想到許小魚，蘇廷翰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他對她倒是很感興趣……到時候解決了許明哲，她還不得乖乖地受他掌控？
蘇家若是多了個懂醫術的家眷，無論是在前朝還是後宮，都會有非同小可的影響力。
“好了好了，不要讓一個不相干的人掃興，我們繼續。”蘇廷翰收回心思，舉杯對衆人說道，“過幾天就放榜了，先預祝各位都能上榜。”
“哈哈哈，要一起上榜，將京城外的考生踩腳底下。”
“尤其是那個許明哲，一定落榜。”
“哈哈哈，那就等着看好戲吧！”
……
三天後。
在背後的人運作下，江濤終於離開了鎮撫司。
重見天日，江濤雙腿還是軟着的。
在鎮撫司這些天，錦麟衛可沒少折磨他。
好在他堅持了下來，什麼都沒透露，不然怕是離開鎮撫司也只有死路一條。
只不過江濤再也不想進第二次鎮撫司了。
這裏根本就是煉獄！
回到江家，江家依舊是他們被抓去錦麟衛之前被砸得一片狼藉的樣子。
柳雲華跌坐地上失聲痛哭：“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要受這樣的罪？”
“好了好了，已經出來，不要亂說話，難不成你還想再進一次鎮撫司那鬼地方？”江濤有些不耐煩。
“那眼下我們要怎麼做纔好？杏林堂又被砸了招牌，這往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
江濤眸色一沉：“我們不行，但是有一個人行，養了她這麼多年，說不認就不認我們？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你放心，有她在，杏林堂一定會重振旗鼓的！”
“你說江榆那小賤人？”柳雲華哭聲一頓，“可她能聽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