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魚讓她有種心思無所遁形的恐懼感。
“走了。”許小魚制止越過關容，連個餘光也沒再給一個。
關夫人和關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背起老夫人跟着許小魚走。
關夫人陰沉地盯着許小魚的背影，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
該死的賤人！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許小魚倏地回過頭，正好與關夫人的視線對上，關夫人的表情連收都收不及，被許小魚逮了個正着。
許小魚意味深長地笑笑，卻什麼都沒說就又轉過身去。
關夫人頓時遍體生寒，冷汗涔涔。
直到許小魚離開了關家，關夫人才鬆了口氣。
祁王府的馬車早就在門外候着。
關老夫人已經很多年沒有離開過房間了。
她望着霧濛濛的天，心裏的陰霾卻消散不少。
也許，這一切都是好的開始。
想到這，關老夫人忍不住紅了眼。
“祖母，等郡主治好你的病，我們再回家。別難過，他們不敢不讓我們回來的。”關若以爲老夫人是傷心，趕緊安慰。
關老夫人卻道：“家啊，小阿若在哪兒，祖母的家就在哪兒，是不是這裏都不重要。”
許小魚略微有些訝異。
她側首看向關老夫人。
關若聽不出，可許小魚卻聽出來她話裏其他意思。
原來關老夫人真的一早就知道了？
難怪這些年關若在清河縣，她也沒怎麼理過關若，怕不是擔心關夫人他們對關若不利，才這般狠下心來。
“以後阿若都會在祖母跟前孝順祖母的，祖母要好好養病呀。郡主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她從來不喜歡安慰人。”
“你這孩子，不要給郡主這麼大壓力，祖母年紀大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經別無所求了。”關老夫人柔聲道，頓了頓，她看向許小魚，“郡主，你莫要將阿若的話放在心上，你願意試試治老身，老身已經很感恩。”
“老夫人，阿若說得對，我從來不喜歡安慰人，我不能治的，我不會死要面子說能。給人希望再讓人絕望太殘酷了，阿若就剩你這麼一個疼着她的至親，你要長命百歲。”
關老夫人聞言愣了一下。
她有很多話想問許小魚，可當着關若的面她又不好問，只能逼着將那些疑惑放回心底。
回到霍宅，許明哲已經送到了祁王府那邊。
張桂英親自出來迎接關老夫人。
關老夫人見到張桂英，很是激動地握着她的手：“許家嫂子，多謝你在清河縣如此照顧我們家阿若，不嫌棄阿若打擾你們，許家的恩情，我老太婆也不知道如何償還纔好。”
“老夫人莫要說那麼見外的話，我家都是臭小子，我喜歡小姑娘，小魚入京之後，還多得阿若的陪伴呢！雖然有些高攀，但我私心裏也把阿若當成我半個女兒來看的。”
“這是我們家阿若的福氣。”
“老夫人，小魚早上出門前說你和阿若要過來這邊住一段時間，房間已經收拾出來，外邊冷咱們回屋再說好不好？”
張桂英入京後經常聽說誰誰家老祖宗規矩多，晚輩們早晚都要請安，喫飯的時候兒媳要先在一旁侍候纔行，她以爲關老夫人也是這樣，還有些擔心如果相處不來怎麼辦，如今發現關老夫人是個好相與的人，便放下心來了。
張桂英很細心，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房間裏已經燒上了炭，烘得房間裏暖融融的。
許小魚幫忙把老夫人安置到牀上，張桂英便帶着馮嬤嬤去熟悉霍宅。
“嬤嬤，這沒什麼下人，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同我說一聲便是。”
“夫人客氣了，夫人只需告訴老奴地就行，老奴自己也能行，不能再麻煩夫人。”
“沒事。”
……
房間這邊，許小魚打發關若離開：“阿若，你去杏林堂幫忙吧，這裏有我跟馮嬤嬤就行了。”
“好。”關若點點頭，“那我過去了。”
“去吧。”
等關若離開後，關老夫人突然抓住許小魚的手：“郡主，老身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老夫人請說。”許小魚大概能猜到她要求的是什麼。
“求郡主看在收了阿若爲徒的份上，讓阿若留在郡主身邊，別讓她回去關家。”
“爲何？”
“他們、他們……一心想要阿若死，昨晚若不是我醒來，怕是阿若連命都沒了。我現在不良於行，什麼都護不住了，只求郡主可憐可憐我老太婆，護一護小阿若，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許小魚怔了怔，她明明已經給老夫人點了安神香，照理說是醒不過來的，難不成是因爲太記掛關若的安危，硬是扛過藥性清醒？
“居住若是能答應我，來世我做牛做馬的報答郡主。”
許小魚定定看着關老夫人，她滿眼都是哀求。
“因爲關志纔不是你兒子嗎？”許小魚嘆了口氣，輕聲問道。
關老夫人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老夫人，我是大夫，我有辦法確認兩個人有沒有血緣關係。阿若的爹孃對她的態度太奇怪了，我就順手驗了一下他們的血緣，結果……”
“郡主，這是真的嗎？”
“知子莫若母，我想老夫人比我更清楚關志纔是不是你兒子對嗎？”
關老夫人呆呆地坐在那，半晌也沒說話。
許小魚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關老夫人開口。
許久，兩行濁淚從老夫人眼中滑落，她哽咽道：“是啊，沒有誰比我更清楚我那是不是我兒子。郡主，我兒子已經死了十幾年，可我作爲母親的，不僅沒辦法幫他報仇，還要日日對着仇人裝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
郡主，我真的恨哪，恨不得殺了他們這對惡毒的狗男女！我兒子爲人忠厚，他做錯了什麼，被人這樣害死，連屍首在哪兒都不知道！
我一次又一次想要報官，可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懷疑那人的身份，誰又會信我？那人反咬一口說我瘋了，連帶着小阿若都危險啊！我小心翼翼藏着這個祕密，日日夜夜飽受煎熬，恨不能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