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先生揚起手,本想一巴掌下去的,結果看到關容那可憐的樣子,又收回了手。
因爲關容總讓他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兒。
若非如此,他怎麼會一次次容忍關容犯錯。
雖然關容不是他的女兒,但也是他當成女兒一樣養大的。
他最後的人性和溫情都給了關容,只有在關容面前纔像個人。
“罷了,事情已經如此,我便是殺了你也於事無補。”最終,柯先生還是放過了關容。
關容逃過一劫,鬆了口氣,而後發現渾身都已經被冷汗浸透。
她一度以爲自己今天要把什麼交代在這裏了!
柯先生拿出療傷的藥遞給關容:“吃了。”
“謝謝師父。”
等關容把藥喫下去,柯先生纔開口問:“我聽說你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
關容發現那藥效果奇佳,喫下去身上的痛意就不那麼明顯了。
然後聽柯先生這麼一問,頓時委屈起來:“我當初叫人算計,被迫嫁給了蘇廷翰,蘇家面上應了這門親事,私底下卻根本就是做給旁人看的,我雖然已經入門,蘇廷翰卻連堂都不跟我拜。
他們將我安置在偏院,根本不把我當少夫人看,一個個都喊我關二姑娘,蘇家如此怠慢我就算了,蘇夫人還給蘇廷翰納妾,蘇廷翰吃了虎狼之藥,掏空了身子不能人道無法生育,蘇夫人還怪我頭上來。
加上爹孃又被錦麟衛帶走下了昭獄,我、我在蘇家連個下人都不如……師父,他們都欺負我孤苦無依,我該怎麼辦啊師父?”
說到最後,關容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柯先生面容微冷:“你爹孃爲何被捕入獄?”
“關若狀告我爹孃謀財害命,說我爹是假的,並不是真正的關志才。”
“什麼?”
柯先生詫異。
“因爲被送到清河縣,關若就記恨我們,她爲了報復我們,豬狗不如,這樣陷害自己爹孃。”
“她如何確定你爹不是關志才?”
“我不知道,關若等我從關家出嫁後才動手的,我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你就什麼都沒打聽到?”
“我日夜都被盯着,難以脫身。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許小魚和姜瑞雪搞鬼,我總覺得她們兩個本事大得離奇。師父,你說她們會不會是被什麼孤魂野鬼附身了?姜瑞雪我們不清楚,可許小魚也算是被師父看着長大的,她哪有機會學醫術?”
柯先生沉默不語。
他見過姜瑞雪,總覺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但細想又什麼都想不起。
他也在查姜瑞雪,但實在查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朝雲國早兩年去世的李神醫就隱居在藩陽,李神醫武藝高強,私底下收徒也不足爲奇。
李神醫終身未娶,也沒有收什麼門人,這個姜瑞雪很有可能是他暗中收的關門弟子。
至於許小魚……地下城派出的人只要遇上許小魚沒有一個不是折在她手上的,柯先生一直懷疑許小魚還被江濤控制的時候是扮豬喫老虎,說不定許小魚現在已經摸到了些地下城的線索。
她要是知道,應該早就動手了,但地下城至今沒有發生過什麼異常的事,倒不像是許小魚的作風。
“師父,我懷疑許小魚和姜瑞雪都已經不是原來的許小魚姜瑞雪了。”關容道,她現在就指望柯先生出手收拾這兩人了。
更何況她的猜測也不是沒有根據。
她都能重生了?難道別人就不能?
說不定許小魚和姜瑞雪早就死了。
不得不說,關容真相了。
可惜,沒人相信她,包括柯先生。
“不可能!”柯先生一口否認,“無稽之談,你不要鬥不過別人就怪力亂神,難怪每次都喫虧!”
“師父,你要相信我。”
“說吧,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什麼?我沒這麼多時間跟你廢話。”
柯先生不信,關容很無奈。
可她能怎麼辦?
她又拿不出證據。
“師父,我想讓蘇家迅速落敗。”關容定了定神,將心思收回來,許小魚早晚都得死,現在她只想讓蘇家完蛋。
“我教了你不少本事,你就沒有一項用得上?被人欺負至今?”柯先生冷下臉。
關容訕訕:“我下毒了,但京城風聲正緊,我不敢下手太重,不然刑部馬上會查到我頭上。蘇家該死,但我也不願意因爲蘇家賠上我自己,我只想看他們成爲喪家之犬。”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往後你若還是不能掌控局面,就給我安安分分的夾緊尾巴做人。”柯先生警告,“現在還不是地下城重見天日時刻,倘若因爲你暴露了地下城的存在,你別怪我不顧情面,將你變成血池裏的傀儡!”
說起來,落珠最近表現很怪異。
落珠很消沉,什麼都不吃了,雖然是塊石頭,但看上去卻給人一種病懨懨的感覺。
而且傀儡的製作很不順利,以前的法子突然間全部失效。
傀儡不是恢復意識,就是爆發巨大潛能攻擊他們。
短短數日,已經有十多個血衛因此喪命。
血衛是比傀儡更高級的存在,養起來也更難。
可以說地下城每一個血衛都是心血所在。
最讓柯先生擔心的就是鳳南星。
雖然鳳南星依舊受他們控制,但他的神智已經恢復,試探過好幾次,他都不記得地下城的事,可難保哪天他突然響起來,成爲地下城隱患。
即便鳳南星不是最高級的殺器,那殺傷力也不容小覷。
現在殺鳳南星不是,不殺也不是,柯先生很苦惱。
偏偏城主這會又閉關了,鳳允修不敢拿主意,他更加不敢。
“我知道的師父,我絕不會出賣師父,求師父幫我。”關容的聲音將柯先生拉回神。
柯先生看向關容:“你回去吧,關家的事你不用管,不過你不用委屈自己,實在受不住便殺了他們,爲師有辦法讓你脫罪就是。”
“謝謝師父!”
關容覺得自己總算聽到了句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