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院判欲言又止。
“你說。”
“翰哥兒恢復的可能性很小，你還是及早查查翰哥兒可曾有骨肉。至於關容，還是等過完年再說吧。”
“真的完全沒有辦法？”
“嗯，關容那沒有的話，希望就在公主身上，但你們蘇家得罪公主狠了，這事我幫不上忙。”
老院判心裏門道清，幫是一回事，但幫到什麼程度他心裏有桿秤。
人是蘇家自己得罪的，他不會爲了蘇家將人得罪。
蘇老爺子坐下去，眼底是無盡的愁悶。
他了解老院判的爲人，至今還願意上門已難能可貴。
還在太醫院任職的太醫個個都巴不得遠遠躲開蘇家，哪還會上門看診？
“老蘇啊，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唉！”到了嘴邊的話，老院判又咽下去。
年輕時候的蘇老爺子，也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才子，比起蘇廷翰的名聲更盛，先帝很欣賞他的才華和能力。
入仕後，仕途順遂，一步步位極人臣。
可惜年紀大了，權欲心太重，以至於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如今真的是進退兩難。
蘇老爺子自嘲一笑：“誰人不想更進一步？罷了，賭輸了就是賭輸了，沒有什麼好懊惱的，這都是命！”
不甘心又如何？
除非太子出什麼意外歿了，否則鳳昊上位的機會微乎其微。
而且蘇老爺子現在也算是看清，鳳昊已經不值得他拿身家性命豪賭一場。
老院判拍拍他的肩膀，剩下的話都化成一聲長長的嘆息。
“公主如何纔會同意出手醫治翰哥兒？”蘇老爺子猶豫了片刻才問出口哦。
“難！”老院判搖搖頭，“公主愛恨分明，極其護短，蘇家一而再的得罪她，就算跪下求她她也不會答應。公主她，從來不將旁人的話放在心上，更不會在意什麼名聲不名聲。”
蘇老爺子眉頭緊皺。
“我去求她！”蘇老夫人突然衝進來，“難道我這把老骨頭跪在她面前她也能拒絕不成？”
“你進來幹什麼？”蘇老爺子沉着臉訓斥，“書房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
“翰哥兒都變成什麼樣子了，你還只記得你那些狗屁規矩，翰哥兒是我的孫子，你不心疼我心疼！”蘇老夫人怒道，“我這就去求明德公主，求她出手醫治！”
“嫂子還是別去吧，蘇亮媳婦被打得還不夠慘嗎？”老院判勸，“她既然已經放話出來不治，就算你擡出天皇老子壓她也沒用。”
蘇家的自我感覺是不是太良好了？
許小魚是公主啊，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姑娘，而且如今正因爲流落在外十幾年才認祖歸宗成了皇上和太后的心頭肉，蘇家入宮的后妃都已經被打入冷宮了，拿什麼去跟許小魚對抗？
“我就不信我一個老太婆她能拒絕我不成？救人是好事，她要的不就是蘇家的低姿態麼？我給足她！”蘇老夫人道。
老院判無奈：“嫂子，你不瞭解公主，真的，我勸你別去。”
蘇老夫人一怒之下，連老院判都指責上了。
老院判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面容頓時罩上了寒霜：“我已經盡力，嫂子說這樣的話，就不怕叫人寒心？”
“寒心？我才寒心呢，老爺子把你當成朋友，你呢？小小的忙也不願意幫，你不就是跟其他人一樣，樂得看蘇家笑話！”
“夫人！”蘇老爺子厲聲喝止老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給我滾回去。”
“好好好，你不去，我去！”蘇老夫人怒氣衝衝出門。
蘇老爺子追又不是，不追又不是，只得尷尬地對老院判道：“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代她向你賠個不是。”
“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嫂子關心則亂，我能理解。”老院判臉色稍霽，“我先回去查查醫書，看看能不能找其他辦法。”
“有勞了。”
——
蘇老夫人上門是在許小魚意料之外的。
她以爲將蘇夫人打成那樣，蘇家的人不敢再來。
萬萬沒想到還有人不怕死。
她沒有見過蘇老夫人，但從旁人口中也知道，這蘇老夫人不是好相與的。
蘇夫人給蘇廷翰納妾沒有她授意打死許小魚都不信。
如今怕是想倚老賣老道德綁架她去給蘇廷翰治命根子。
“說我不在。”許小魚見都懶得見她，免得一時控制不住，說了什麼話將人氣出好歹被碰瓷了可不好。
來通報的下人隨即出去了。
許小魚讓人備好馬從後門走人，直接打馬入宮。
蘇家會道德綁架，那她就不會擡出皇帝太后來壓他們？
真是搞笑！
仁壽宮。
太后見着許小魚，立刻就將人摟入懷中，心肝寶貝喊個不停。
又讓宮人端上很多許小魚喜歡喫，將許小魚投喂得小肚子圓滾滾的。
“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說好隔三差五入宮來看皇祖母的，皇祖母盼得脖子都長了，也沒見你影子！”太后等許小魚喫完，才一臉委屈控訴許小魚說話不作數。
許小魚慣會哄老人，立刻貼過去抱着太后手臂撒嬌：“皇祖母，還不是因爲杏林堂最近病人多，孫女也想多行醫救人爲皇祖母祈福，好讓皇祖母長命百歲，往後還能抱到曾孫玄孫，五代同堂多好！”
太后被逗樂了：“活那麼久，豈不是成了老妖怪。”
許小魚立即反駁：“什麼老妖怪，哪個胡說的？他們肯定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哼哼，他們沒那麼長命就嫉妒人胡說八道而已！”
“哈哈哈。”太后大笑，側首對一旁的嬤嬤道，“這孩子嘴巴就是甜，哀家回回見她，都被她哄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就讓她長留宮中陪哀家了。不過，哀家真要這麼做，怕是有人連夜把女兒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