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實該羞愧,堂堂世家,竟然鬧出這樣的醜劇!”
“妾身知錯。”
蘇老夫人猛地磕頭。
“你何錯之有?”
“妾身教子無方。”
太后語氣倏然一寒,怒斥道:“教子無方?膽敢算計公主這叫教子無方?哀家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要翻天了!”
蘇老夫人心膽俱裂,再度砰砰磕頭:“妾身沒有,求太后明察。”
太后盯着她,目光沉沉。
大殿裏的氣氛壓抑到極致。
蘇老夫人從未見過太后如此大發雷霆。
原本還指望着入宮求太后讓許小魚出手救蘇廷翰,可現在她知道自己這念頭註定落空甚至已經招來了太后的厭棄。
“林氏,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世家永遠不可能凌駕在天家之上。”蘇老夫人等得心慌,太后才冷冷開口,“明德是哀家的心頭肉,誰讓明德受委屈了,哀家就要誰不好受。”
太后懶得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她就是讓蘇老夫人進宮算賬的。
“太后,妾身只是……”蘇老夫人瑟瑟發抖。
“你的孫兒還比哀家的孫女高貴不成?”
“妾身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若不是哀家多注意些那孩子,都不知道哀家的心頭肉竟叫人如此羞辱輕慢。”
“妾身不敢,求太后明察,妾身只是關心則亂,一時半會沒想到那麼多,求太后看在妾身愛孫心切的份上,饒了妾身吧。”
“饒了你,我那孫女就白白受委屈了?林氏,哀家記得你以前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現在倒是越發糊塗,不分輕重。”
“太后……”
“哀家不喜歡蠢鈍的人。”
太后徑自打斷她的話,看着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蘇老夫人跌坐在地上,腦子嗡嗡。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只是想要讓孫子好起來有什麼錯嗎?
太后瞧見她的臉色,越發冷厲。
“哀家乏了,退下吧。”太后下了逐客令。
蘇老夫人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仁壽宮的。
她只知道蘇家這回徹底完了。
如果沒有景昭帝的授意,太后斷然不會說出那麼直接的話。
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蘇老夫人怎麼都想不明白。
許小魚等她走後才從屏風出來。
“皇祖母,她是不是還沒放棄讓我給蘇廷翰醫治?”許小魚心裏清楚,面上卻裝成不知。
太后護着她,偶爾做一下傻白甜滿足下祖母那片拳拳之心也挺好。
“哼,蘇家小子什麼身份,有合資格讓我們的小公主醫治?”
要不是怕嚇到小姑娘,她就賜瓶毒藥下去,一了百了。
“皇祖母對我真好。”
許小魚笑眯眯。
太后摸摸她的頭:“孩子,你要記住,你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你身後有你皇祖母和你皇帝叔叔,還有你爹孃。”
“嗯嗯,我知道啦。”
“好!”
太后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但轉念一想,她如今也能照看着小姑娘,小姑娘簡簡單單的,不需要將自己變得太複雜。
許小魚被太后留在宮中用了午膳才準出宮。
卻說蘇老夫人從宮裏回到蘇家後,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氣。
見了蘇老爺子後,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蘇老夫人自此一病不起。
關容得知此事,笑得有些詭異。
明眼人都知道蘇家這次徹底是完了。
只是不知道懸掛在蘇家頭上的那把刀什麼時候會落下而已。
不知不覺,就到了除夕這天。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許小魚有生以來過的第二個年。
在末世那會,人人拼了命生存,誰都沒空在意這些什麼節日不節日的。
許小魚比許星還要高興過年的到來。
本來鳳南星是要讓許家一道在王府過年的。
但因爲霍瑛的緣故,便改成在霍家喫年夜飯了。
不過除夕這天一早,鳳南星便帶着許小魚和霍瑛入宮。
霍瑛原本不願意去的,但許小魚勸她說:“天底下誰不知道你們已經是夫妻,只不過還沒走完形式而已,在意這麼多做什麼?”
“對啊妮妮,寶寶說得沒錯,而且母后也一直想要見你。本來是要大年初一入宮拜年,但眼下我們的婚期未到,就今天入宮給母后請安吧。”鳳南星也在邊上道,“母后她不會喫人。”
“我現在這樣貿然入宮真的好麼?”霍瑛忐忑。
“傻阿孃,我都這麼大了,有什麼好不好的?再說了,你們本來就拜了天地,只不過當時形勢所迫不爲人知現在補回來而已,你一直都是名正言順的祁王妃,見自己婆母有什麼不對?阿孃,皇祖母人很好。”
霍瑛在心裏苦笑,她跟孩子怎麼能相提並論?
太后向來以嚴厲着稱,只怕是根本不能接受她的存在。
許小魚看出霍瑛的心思,她和鳳南星相視一眼,父女之間的默契讓他們一左一右扶着霍瑛往外走,不給霍瑛掙扎的機會。
霍瑛最終還是入了宮。
她一直很緊張,路上不停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告訴自己就算不被太后接受,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應當去拜見。
但這一切在見到太后之後都化爲烏有。
太后看着她眼底只有心疼和憐惜,沒有半分的嫌棄和不喜。
便是許小魚和鳳南星分別被九公主和景昭帝喊走,太后也未曾有半點言語上的爲難,更別說給霍瑛難堪。
霍瑛的心這才漸漸放下來。
換做以前,太后肯定不能接受霍瑛當祁王妃。
可霍瑛對祁王情深義重,兩人又情投意合,而太后又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骨肉分離,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只要鳳南星幸福平安,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況且兩人女兒都這麼大了,她若是真做出棒打鴛鴦的事,不僅失去孫女還會失去兒子,太后已經受夠了這種錐心刺骨的折磨,當然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