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英嘆了口氣，她還是第一次見許小魚發許明哲的脾氣，這兄妹兩人平常感情好得不行，這會怎麼就……
大過年，她覺得有點鬧心。
“五郎，娘可以進來嗎？”張桂英在書房門口問。
許明哲很快出來開門。
對比起許小魚的“氣急敗壞”，他的神色顯得格外平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魚怎麼這麼生氣？”張桂英問。
鳳辭已經悄悄走了，此時書房就剩許明哲一人了。
許明哲讓張桂英進來，解釋道：“小魚說這是新得的方子，還沒試過，她想給我用，所以打算找人試藥，但是我不同意，小魚就生氣了。”
“你爲什麼不同意？小魚拿出來的方子都是極好的吧？”
“娘，她要找人試藥，證明她自己也沒有把握。我怎麼能讓旁人來試？若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如何對得起小魚？我倒是寧願再等三年。如果真的治不好我也認命了，活到現在每一天都是賺的，斷一隻手算不得什麼。”
許明哲說得雲淡風輕，卻像刀子一樣戳張桂英心窩。
她希望自己的兒子有更好的前程，但也同意兒子所言，沒有把握的方子，她也不願意別人來替她兒子冒這個險。
如果真的有用那固然是好，可如果沒用，試藥的人因此出了意外，她這輩子都過不了自己良心這關。
“先前小魚不是說你的手恢復得很好嗎？怎麼現在又……”張桂英哽咽，“她只是爲了讓我們放心麼？”
“娘，不要怪小魚，她已經盡力了，或許我命該如此，躲過死劫逃不過活罪。不過，人活着總比死了好不是嗎？活着至少還有希望，我右手不行，我可以練左手，辦法有千千萬萬種，不一定就因此絕望。”許明哲安慰張桂英。
他的右手早就好了，而且今年春闈他照舊會下場。
現在一直放出這種消息，無非是爲了讓那些盯着他的人消停。
那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考場弄死他。
科舉是王朝選拔人才的大事，處處都有高手盯着，便是地下城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這些如今都要瞞着張桂英和其他人。
看着母親難過，許明哲心裏也不好受，但一切都只能等春闈後再向母親解釋了。
“你說得對，活着就有希望，我的五郎這麼出色，老天爺一定會厚愛你一次的。”張桂英抹掉眼淚。
她的兒子已經足夠讓她驕傲了，將來到了底下面對列祖列宗，她也能挺直腰桿的。
還有誰能讓像她的五郎那樣光宗耀祖？十歲考取秀才，十六歲中解元還成爲太子的伴讀，這樣的榮耀，足以令她拿出去吹噓一輩子了。
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本來他都等死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們許家賺的！
張桂英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想開之後，便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五郎，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娘都支持你，娘不求別的，只求你們這些小輩一生平安順遂，無病無痛就好。”
許明哲朝張桂英笑笑。
張桂英摸摸他的頭：“我們家五郎長得真是好看，也難怪那麼多姑娘想要嫁給你。”
“娘，別人笑話我就算了，你怎麼也笑話我？”
“這不是笑話，這是驕傲。五郎你不知道，京城多少夫人都羨慕我有你這麼一個好兒子。”
“那我爭取以後讓娘更加驕傲。”
說完，母子二人相視一笑，什麼疙瘩都釋懷了。
……
卻說許小魚離開書房後，還真就收拾包裹回祁王府。
霍瑛聞訊過來，想要留下她：“寶寶，你不陪阿孃了嗎？”
“阿孃，我現在很生氣，我怕我看到五哥會揍他，我回王府住兩天消消氣就回來好不好？你不要留我，我怕我真的動手，五哥那小身板會散架。”許小魚還是氣呼呼的，“我爲他好，他卻覺得我在害他，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你跟阿孃說說好不好？”
“我承認我之前太高估自己，認爲能治好五哥的手，結果到現在五哥的手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這不馬上就要春闈了，我想試試別的辦法治他的手，但五哥不同意我先用別人試藥，我們就吵了起來。”
“試藥？”
“嗯，那方子藥性有些強，我也是第一次用，劑量還沒掌握好，怕留什麼後遺症，但是五哥不允許我找人試藥。”
霍瑛聽完，知道了怎麼回事。
她一點都不懷疑許小魚對許明哲的關心，但也同意許明哲的看法。
“寶寶，你五哥說得沒錯，既然沒把握就暫時不要試，我們做大夫的，要對得起傷患。雖說藥方都是前人一點點總結出來的，可連你都沒有把握的，還是少用爲妙，你五哥都不在意多等幾年，那你就找的別的法子治不是也挺好嗎？”
“那下個月都要春闈了，五哥可是有機會成爲連中三元最年輕的考生，三年後五哥就十八歲了，即便是也中了狀元，也算不得連中三元了吧？畢竟已經隔了一個狀元！”
“連中三元又如何？沒有中狀元又如何？寶寶，當官最重要的是靠能力，你看看有多少個狀元最後一定會出人頭地？大都只是中狀元風光，往後如何還不是看個人能力？你五哥才幹過人，便是沒有中狀元，將來也有大號前程！”
“可我遺憾啊。”
“沒有事事都完美，人生就是由一個個缺憾組成，那才叫圓滿的人生。”
許小魚好像被霍瑛說服，但她依舊還還是“氣不過”。
“阿孃，我還是要回王府住兩天，不然我心裏不舒服。”
“傻孩子。”
霍瑛有些無奈，但也明白孩子長大有自己想法，作爲母親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孩子身上。
“阿孃，我很快回來的。”
“行吧，那你回去王府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一定會的，阿孃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