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魚沒好氣：“那我是不是該誇你？”
“那倒不必，我看你想殺了我還差不多。”
“還好你有這個自知之明！”
鳳桓又笑了。
“小魚妹妹，巫族可不是這麼好去的，你小心啊！”
“五哥哥，爲什麼不做個好人呢？”
“好人有什麼意思的？我不過是順着我的本心，做我想做的事而已。小魚妹妹，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五哥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許小魚蹙眉看着他：“你真奇怪，爲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
“爲什麼？你說能是爲什麼？”
本來覺得還有勝算，可現在看來，自己的老底都被人掀得乾乾淨淨，掙扎有什麼用？
他不喜歡認命，卻又不是非得逆天行事。
這一生過得也算有樂趣，狼狽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變成喪家之犬，那多沒尊嚴。
當然咯，沒人能理解鳳桓的腦回路。
“那你對落珠瞭解有多少？”許小魚又問。
“沒多少，不過落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瘟神。小魚妹妹，奉勸你一句，落珠要真是傾巢而出，那可真就變成人間煉獄啦，你醫術再好，也救不了全天下的人。有時候稍稍退讓也沒有什麼不好，人生來不就是等死麼？何必救那麼多不是？”
“那我可不贊同你這說法，既然生來就等死，那你爲什麼還要享受皇子身份帶來的這麼多年富貴，幹嘛不懂事的時候就去死？人活着可不是等死，人活着是爲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五哥哥，你偏激了。”
鳳桓被許小魚噎了。
許小魚繼續道：“我救人不是爲了什麼，只爲了看到他們被治好疾病發出的會心一笑讓我覺得滿足，我也沒立志要救全天下人，我不過是能救多少救多少，因爲每一條生命都值得敬重。”
“是嗎？”鳳桓低語。
“五哥哥習慣了不把人當人，想必也沒把自己當成過一個人吧？”
“哈哈哈……”
鳳桓大笑。
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在跟許小魚談笑風生，彷彿呆的不是鎮撫司昭獄，而是五皇子府，仍舊是一派清閒，跟剛剛被抓進來的狀態截然不同通。
此人多半有病，許小魚暗忖。
鳳桓笑夠之後，才道：“嗯，也許你是對的，小魚妹妹還有沒有其他想要知道的？”
許小魚聞言覺得奇怪：“我就沒見過階下囚追着來審問他人想知道什麼的，五哥哥，你該不會又在玩弄什麼陰謀吧？”
“瞧你說的，我的陰謀不是都已經被你識穿了嗎？”鳳桓微笑，“玩陰謀多累，我不想玩了。”
許小魚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加明顯：“那你到底想做什麼？”
“小魚妹妹，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爲自己勝券在握的，結果你的出現，把一切平衡都打破了，我忽然很想知道你會給這個亂世帶來多少變數？也許，這一切會變得更加有趣。”
“你不太對勁。”
許小魚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麼，但是很模糊，她抓不住。
“亂世已經開始，你這把能破開混沌的寶劍已經到了出鞘的時刻，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鳳桓依舊面帶笑容，緩緩倒了下去。
“鳳桓！”許小魚眼疾手快扶住他，卻看到他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
他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便笑着氣絕身亡了。
許小魚幾乎是在扶住他的那一刻就動用治療異能，然而卻完全派不上用場。
鳳桓在他開始說西靈國的事開始，自絕心脈，他若無其事地任由生命流逝，有說有笑地將許小魚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不讓許小魚察覺分毫。
等許小魚發現，爲時已晚。
便是大羅神仙也不能讓他死而復生！
許小魚抱着鳳桓，心裏忽然堵得慌。
許明哲從暗處走出來，看向依舊面帶笑容的鳳桓，眉心微蹙：“他死了？”
“嗯，自盡，我救不了他！五哥，他爲什麼要去死？”
許小魚想不明白。
鳳桓的自盡太突然，而且對許小魚來說有些莫名其妙。
“鳳桓是個驕傲的人，既然所謀劃已經敗露，他便不願像喪家之犬那樣再想翻盤。這樣死去，他還保留着最後的尊嚴。”
“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麼還要將西靈國的事告訴我？”
“他和落珠一樣想毀滅這個世界，但他不喜歡落珠，他失敗了，所以也想讓落珠失敗，或者可以說他是故意將落珠攤到臺上來，便是死了也要攪亂這個世界，他的目標從來就沒變過！”
“這是個變態！”
許小魚將鳳桓放在地上。
如果不是變態，怎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就連鳳昊這種人也苟且偷生，他倒好，死了也不讓人安生。
“他從來就不是好人，告訴你這些也不是因爲好心。”許明哲神色複雜。
如果沒有許小魚，鳳桓真的可以在朝雲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光是那些皇室替身，就足以讓這鳳氏江山風雨飄搖了。
不過，他這麼輕易死了，許明哲有種不現實的感覺。
“小魚，他會不會是假死？”
許小魚搖搖頭。
“不是，是真的死了。”
連她都救不回來的人，難不成落珠還可以讓他死而復生？
若真如此，落珠也不必一直隱世，地下城也不需要總是換城主！
“走吧，我們回去。”許明哲起身。
許小魚點點頭，她又看了鳳桓一眼。
真不敢相信，鳳桓就這麼死在她面前！
在此之前，他還跟她談天說地，閒話家常。
許小魚甩掉那種奇怪的感覺，和許明哲一道離開昭獄。
“梁副指揮使，鳳桓自盡了。”許小魚將這事告知錦麟衛。
梁副指揮使差點沒站穩：“公主說啥？五皇子他自盡了？”
“嗯，服毒自盡，連我都沒能把他救回來！”
“這……”
“放心吧，我這就去宮裏跟皇上說一聲，不會怪到你頭上來的。”
許小魚跟鳳桓說話的時候，是有錦麟衛盯着的，可以證明不是許小魚動手。
鳳桓的死，的確是太出人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