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青笑道:“那姓陸的老頭說他拐賣婦女,一般的衙門不敢管紡織廠的事,把人直接送到我按察司衙門來了,現在還在我大堂上等着呢。”
“我一聽到案情,立刻就過來找你……紡織廠事關重大,你的人我可不敢隨意處置。”
說着柳如青把官服的前襟一撩,二郎腿翹了起來,看這意思他是想直接甩鍋給沈淵,自己無事一身輕了!“拐了倆姑娘?
有魄力啊這小子!”
沈淵聽見這話以後,笑着說道:“我工廠裏還有這樣的人才呢?
當個小組長真是委屈他了!”
說着沈淵站起來,叫上柳如青就往外走,不管怎麼說,先得到按察司衙門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說。
柳如青聽到了沈淵的話,也在心裏感嘆沈淵這小子思路清奇,這時候你誇那個拐賣人口的小子能力超羣,是幾個意思?
於是他也哭笑不得地跟着沈淵往外走,兩人上了轎之後穿街過巷,沒多遠就來到了按察司衙門。
……進了衙門,沈淵二話不說,先讓衙役去陸家的工坊把那兩個被拐的姑娘給提過來再說。
在這之後,他又讓柳如青從公堂上把白少東叫了出來,直接就在衙役的班房裏問他。
這次“白組長智取雙豔,無良父暴打鴛鴦”的戲碼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少東在這之前也見過沈淵幾次,畢竟沈少爺在紡織廠裏也是常來常往,於是他見到了這位年輕的沈大人,卻也並沒有太過懼怕。
這一次見到了主心骨兒,白少東不由分說跪倒在地上,三句五句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得清清楚楚。
一聽說這兩位姑娘這麼大了還沒嫁人,而且還要被那對沒良心的爹孃,一直使喚到孤苦終老,沈淵也點了點頭。
“這兩個,哪個是你的相好?”
沈淵聽完之後,笑着向白少東問道。
“倆……都是小人的相好!”
白少東這一句回答,把沈淵也給雷得外焦裏嫩!“行啊你!真是有志不在年高……”隨即沈淵才反應過來,在大明朝這個時候,要說姐倆同時嫁給一個男人,還真不是啥稀奇的事兒。
關鍵白少東是白手起家,人家是憑着空手入白刃做到的這一點,這就值得敬佩了!……“你還真有兩下子嘿!”
沈淵笑了笑說道:“這次的事你做得好……”“嗯?”
白少東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還能受到沈大人的誇獎,現在他也不知道沈大人說得是正話還是反話,總而言之這小子立刻就愣在了當場。
“咱們紡織行業裏,用女工的地方比別的地方多得多,”沈淵笑着說道:“藉着你的事兒,今天我倒是正好大作一場文章。”
“像是這種惡劣的父母,在廣東城內只怕還不少,另外也有不少女子被人壓榨欺凌,一輩子在機臺上累死累活的。”
“這些人都要解救出來纔行……女人也是人,在咱的工廠裏,人沒有高下之分。”
“不過既然要給全天下的女子打個樣子,那就不能這樣稀裏糊塗的了事。”
“有關你的事就交給我了,你不用擔心……你就等着入洞房拿下雙殺吧,你先回去。”
“哎!”
白少東利落地答應了一聲,行個禮站起來就走,不過他心裏還有些迷糊。
剛纔沈大人說的話,有一些他是聽明白了的,有一些詞則是完全聽不懂,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心裏一陣欣喜若狂!有了沈大人給他做主,看來他跟額娘和鶴孃的婚事算是沒問題了,這真是這一輩子最大的一個轉折。
這樣過日子纔有盼頭,沈大人真是個好官!可是就在這時,他卻聽到身後的沈淵說道:“按說你小子心機不錯,拐人出來的計劃也是深思熟慮,可是居然還是沒弄過那個陸老頭,這倒是有點奇怪啊?”
“難道你沒料想到陸老頭聽不到織機的聲音,會醒過來?”
“沈大人說得有理!”
這時的白少東心中一動,隨即回頭向沈淵行禮道:“難道說我這次被抓回去,裏面還有什麼隱情?”
“我估計十有八九,那工坊裏有夥計盯着你呢。”
沈淵隨即笑了笑說道:“這件事要是有人告密,你被人抓回來就不稀奇了。”
“回頭你要找到他,查清楚他出賣你的原因,下次招工的時候,這樣的人咱可不能要。”
沈淵說到這裏,向白少東笑道:“記着有機會找我彙報這件事……你去吧!”
“是!”
白少東聽到這裏,心中也是暗自激盪,隨即就在衙役的帶領下,重新回到了大堂上。
然後兩排殺威棒敲擊地面,衙役口中大喝“威……武……”沈淵親自升堂審案!……等到沈淵來到大堂上,那位陸老頭跪在堂下。
聽說兩廣巡撫沈大人駕到,他立刻就知道,這件事怕是要麻煩!誰不知道紡織廠就是沈淵開的?
要是讓沈大人來審他廠子裏的工人,那自己還能有個好兒?
果然沈淵坐在堂上面沉如水,讓原告陸老頭和被告白少東分別陳述案情。
在這之後沈大人一拍驚堂木,向着陸老頭怒道:“你還有臉過來告狀?
這事兒還不都是因你而起?”
“啊?
怎麼還怪我呢?”
這時的陸老頭一聽沈淵暴怒的口氣,頓時就嚇得沒了半條命,哆哆嗦嗦的向着堂上的沈大人問道。
“一般人家的閨女十六七歲上就出嫁了,可是你這倆女兒,小的都已經十九了!”
沈淵皺着眉,向陸老頭說道:“這分明就是你想用這倆女兒的織工手藝,硬按着不讓她倆出嫁,你還配當個爹孃!”
“沒有!”
這時的陸老頭一聽見這話就強辯道:“沈大人我冤枉!”
“自古以來嫁娶自便,多有終生不肯嫁娶之人,難道都是父母的過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