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樓梯口，聞聲而來的周姨駐步不前，陳書寧的動作她看在眼裏，可沒有權利發言，也就只能無聲搖頭。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書寧剛回來沒什麼朋友，你賠她去看個話劇怎麼了”陸豐年皺了皺眉，看向陳書寧的時候又笑了，“書寧，這個事姨丈決定了，你清恆哥哥會陪你去的，也很晚了，姨丈還有點事跟阿恆說，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陳書寧聞言笑得更甜了，“那謝謝姨丈，謝謝清恆哥哥，晚安”
陸豐年笑着跟陳書寧道了晚安，又是目送陳書寧上樓走遠。
“不去”陸清恆臉色冷漠，轉身回房。
陸豐年笑着跟着走進去，輕輕拍着陸清恆的肩膀，“阿恆，不過就是看個話劇而已，又不會少塊肉，你愁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媽很喜歡書寧，再說了，她是你表妹，你跟她去看個話劇不也是親戚義務”
“嗤”陸清恆輕哼，“那她陪去啊，反正我不去”
陸豐年頓，又是笑了笑，看着陸清恆手裏揣着的手機，“在跟誰打電話呢”
陸清恆這纔想起一直通話中的李暖君，凝眉掛了電話。
“沒誰。”
“阿恆，你怎麼像對書寧有成見”
“沒有”陸清恆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桃花眸看向陸豐年，“有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陸豐年也不是有閒情跟他閒聊的人。
陸豐年怔，點頭。
“就你奶奶”陸豐年似頭疼，來到陸清恆側面的單人沙發坐下，“你奶奶給你挑了幾所國外高校，想問問你的意思”
“我不去”陸清恆想也沒想就拒絕。
“可是你奶奶也是爲你好”陸豐年語重心長，“阿恆，奶奶是想你好，而且這國外的學校也真不錯，你要是過去”
“我不去”陸清恆出聲打斷陸豐年的勸說。
“阿恆”陸豐年揉眉頭，“你馬上就18了，也該長大了”
陸清恆無意跟陸豐年拌嘴，沉默許久，纔出聲，“爸，我不想出國”
陸豐年怔住，這還是陸清恆長大後第一次以這種在他看來接近撒嬌的態度跟他說話，似想起什麼，內心對陸清恆的愧疚加深，嘆氣，“不想去就不去吧，國內也很好，再則離家近。”
“謝謝”陸清恆臉色緩和許多，可想起自上次醫院見過陸奶奶之後，因爲他的拒絕老人家心裏有疙瘩，這麼些日子也沒見過。
“爸，奶奶她還好”
在陸家，陸奶奶說一不二，陳佩芝大事不理小事不睬，陸清恆話少沉默，只有陸豐年，像夾心餅乾中的夾心，上下左右，只剩爲難。
“挺好”陸豐年點頭，“你也別擔心，你奶奶那邊我會去跟她說”
“嗯”
陸豐年點頭，想了想，又問陸清恆，“你跟那個姓李的女同學”
“爸，我困了”陸清恆從沙發起來，一副要攆人的表情。
“爸不是限制你的自由，而是告訴你，男孩子，得學會隱忍和剋制”陸豐年被兒子攆，也不尷尬，趁着陸清恆沒發飆，又是繼續說，“人家女孩這麼優秀，能看上你是你的運氣，你不努力，怎麼對得起人家的青睞”
畢竟，龔老師看得上的人，哪能不優秀當初，他自己也還是龔老師的名下學生呢。
陸清恆將陸豐年退出去，關上門，世界清淨。
他沒想，陸豐年對他這麼瞭解
摁亮手機屏幕，界面還保留在他切斷通話的通話記錄裏，再次回撥過去。
嘀李暖君很快就接通了。
“在幹嘛”這次，陸清恆沒等李暖君說話，反而先出了聲。
李暖君趴在桌面上，面前攤開的是模擬測試卷，她剛剛做了一半，這會兒有些費神地揉揉眼睛，幾分撒嬌幾分抱怨，“苦逼的我在做作業呢。”
陸清恆扯了扯脣角，想起陸豐年的話，黯然些許，“累嗎”
李暖君驚，“清恆，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問她累不累
“學習累嗎”陸清恆看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她還在學習
“呃”李暖君看着草稿紙上自己密密麻麻的驗算，抿脣，“還好吧”學習這回事，沒有累不累，習慣就好了。
話題沉重，李暖君又是訕訕笑着轉移話題，“清恆，你在幹嘛啊”
“跟你打電話”陸清恆跺步來到自動水壺旁接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現在在喝水”
呃李暖君默。
陸清恆那頭傳來笑聲，很輕，但李暖君還是聽到了，“清恆，你在笑什麼”
陸清恆不答反問，“養老院找到什麼”
陸清恆對李暖君說的這所養老院知曉不多，只是在蔣鈺那個話癆嘴裏聽過這個地方，說是荒廢許久，而且鬧鬼。
李暖君沒想到陸清恆會這般好奇，筆尖在卷子上暈出濃濃的一點，抿脣想了想，“暫時沒什麼發現呢。”
“嗯”陸清恆能感覺李暖君不欲多說，桃花眸落到前面虛空，“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李暖君連連拒絕。
那頭，陸清恆沉默。
李暖君咬着筆頭，杏眸眨了眨，轉移話題，“清恆，你們聖誕去看話劇啊”剛纔她都聽到了，陳書寧的如意算盤打地可真好，自己請不動陸清恆居然搬陸叔叔出來。
“不去。”
“爲什麼不去啊話劇很好看啊。”
“李暖君，你很閒”陸清恆聲音沉沉，李暖君這是蹬鼻子上眼，居然敢揶揄他了
“不閒不閒，我恨不得一分鐘能掰成兩分鐘來用呢，一半用來實現夢想，一半用來陪你，多好。”
李暖君說着說着，土味情話也不嫌膩人。
陸清恆表情一頓，抑不住揚脣，精緻的臉有淡淡笑意，“那就早點睡”
“爲什麼啊”李暖君不解。
“早睡早做夢。”
李暖君默，“清恆，你的笑話真冷。”取笑她做夢就算了，還用這麼嚴肅清冷的語氣來說，難道他就不看十萬個冷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