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秦姑姑跟上小姐的腳步:“小姐要不要把家裏的東西挪一挪?”

    她自己家裏的東西:“爲什麼要挪?”

    “挪到盛世華裳或者荒野山,再不然……明大人那?”

    項心慈笑她回答了!想什麼呢?放明西洛那,嫌明西洛發現的晚?

    信不信明西洛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數着太子給過她什麼東西,然後一件件挑出來,回頭砸散了。

    剩下的,他自己再琢磨琢磨是誰送給她的,等他自己自認琢磨出什麼頭緒後,那些被他猜中的人,不定有什麼下場。

    項心慈腳步頓了一下,不禁想起自己死前不痛快的一幕幕,以及兩人相看生厭的的‘晚年’,輕快的步伐一點點沉下來,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周身被沉重焦躁的情緒包圍。

    她幹嘛重蹈覆轍又跟他攪合在一起!甚至覺得在他那裏又找到了熟悉的安全感,她是不是忘了後面的悲劇!

    項心慈心煩,竟然想不起自己那天哪根筋搭錯了,她放着容度不把玩,弄梁公旭和明西洛在自己身邊做什麼!嫌活的痛快!

    項心慈哐噹一聲踹屏風,厚重的屏風動都沒有動一下,她自己疼的抱着腳要掉淚:“誰把這東西放這的!”

    焦耳嚇了一跳,房間裏伺候的下人頓時無聲,本……來就在那裏。

    秦姑姑見狀,急的想上前……但她站着沒動。

    “你瞎!不知道來看看!”

    秦姑姑聞言才急忙上前查看,如果上去早了,會得一句‘滾一邊去。’那小姐就得自己疼着,疼久了莫名其妙的脾氣更糟糕。

    房間裏伺候的人,不自覺得都放輕了聲音,知道自己小姐這是不知道又發什麼邪火了。陰一陣晴一陣的,比天氣還難伺候。

    …

    凝六堂內。

    老夫人看着偏疼的兒子,心裏高興,:“老三家的想把心慈帶走是好事啊,你想,到那邊,誰知道她在梁都的事,到時候再給她說個好婆家,哎呀,多美,要不都說命呢,她退婚了我本來還犯愁,現在想想,不得不說她有運氣,你說是不是。”

    項承再不通女眷庶務,也知道別人都是把外面的女兒送到梁都鍍金,他家把女兒送出去:“娘,她在家裏挺好,何必出去給人添麻煩。”

    老夫人責怪的打他一下:“你傻啊,你三嫂主動開口,肯定是有好人選,盛都這些都是什麼人家,好的,家裏的婆母肯定不同意,讓你三嫂帶走,保準給你說個如意的女婿回來。”

    項承心裏清楚,女兒退婚不是因爲名聲:“娘,我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什麼數,你三嫂是個靠譜的。”

    “我想把她留在身邊。”

    項老夫人的臉色沉下來,她苦口婆心的都是因爲誰,項心慈嫁的好了,她是要去吸血還是喫肉!這麼好的事也不同意:“你想怎麼樣!容家的婚事你不同意,你嫂子帶走你又不讓,你是唯恐她好了是不是!”

    “娘也知道小七跳脫,如果我不看着,難保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到時候不是讓三哥三嫂爲難。”

    “你管他們爲不爲難,帶走了就是他們的責任,就要給你說一個好女婿。”

    “娘,您爲三嫂想想……”

    “成我不說理,你是好人了是不是!”

    “我知道娘都是爲我好,心慈在梁都又是這名聲,您也替她急了,可娘不得不承認,她還是跟在我身邊合適,將來說一門夫家不敢託大的婚事。”

    老夫人冷着臉:多好的事。

    “……”

    “行了,滾回去。”不想看到你。

    ……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屋檐上的積雪融化後掉下來,冰凌化成水滴答滴答的落下,凍實的泥土已經化開,如果在野外,掀開厚厚的枯草,還能發現下面長出嫩芽。

    這兩天,項心慈因爲心情不好,傷了腳指頭,沒有出門。

    秦姑姑磨破了嘴皮子,才哄了窩在房間裏幾天的小姐來花園曬曬太陽:“您看這天氣……”

    項心慈臉上蓋着琴譜沒有掀開。

    “小姐,你好歹看看太陽,都開春了……”

    “……”

    秦姑姑抽着手裏的線,手裏的絡子不停,一開春,小姐的衣服恨不得一天換四套,每一套都要配新的絡子,去年那一箱封着不用見人了:“早春的花都結花苞了。”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這都幾天了。

    秦姑姑選了一顆碧綠的瑪瑙編進去。

    一顆色彩斑斕的球滾到項心慈躺椅旁。

    秦姑姑笑着看過去:“小六公子安。”

    “您認識我?”少年彬彬有禮的走來,身型還有少年的單薄,帶着見到生人的羞澀。

    秦姑姑見狀,幫他把球撿起來,長的真不錯:“小六公子馬上要進學堂了,奴婢哪有不認得的道理。”將球交給他。

    項小六看眼躺椅上的少女,這就是姨娘說的七小姐了?她們等了十多天才等到這一個機會,他目光疑惑的落在對方身上,又看向這位長僕。

    秦姑姑沒有一點爲兩人介紹的意思,慈祥的等着對方離開。

    項小六撓撓頭,看向躺椅上的人一動不動:“我……是不是叨擾你們了?”

    秦姑姑笑容依舊:“沒有。”恭送小六公子。

    項小六神色頓時有些尷尬,靦腆的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令國公府等級森嚴,他在這裏連‘少爺’都沒人喊,又因爲小名六兒,怕叫六少爺與府上六少爺起衝突,下人們就給他娶了個不倫不類的稱呼——小六公子。稱呼上瞬間與這裏們的少爺區分開。

    而且,他還不能說什麼,因爲令國公府庶出沒有排行,直接是名字最後一個字後面綴少爺的稱呼,所以他只能是六公子。

    秦姑姑彷彿看不出他的處境,因爲她確定七小姐不會因爲別人尷尬,就給個臺階下。

    項小六等了一會,也沒見躺椅上的人看過去,頓時臉都紅了‘狼狽’而走。

    秦姑姑心裏嘆口氣,挺好的孩子。

    “你在腹誹我什麼?”

    冤枉:“天地良心。”說你一句眼高於頂,都對不起那‘頂’,您那根本是壓根沒長眼。

    …

    三院後面的宅子內,路姨娘看着兒子:“你倒是說話啊?”

    項小六扭過頭,他覺得沒臉,爲什麼非要去討好別人,他是來求學的,就算討好,他寧願去討好三哥,平白弱了名聲,還被人看不起。

    “你說啊?”

    “她根本不正眼看人!”見過目中無人的沒見過這麼目中無人的,他不是要抱怨什麼,可……總之他不去,他寧願和不好相處的項世子打交道,也不去那裏討嫌,一對比,項世子都比她好相處。

    路姨娘疑惑不應該啊:“她不好相處?”

    “她根本沒看我一眼。”怎麼知道她好不好相處。

    路姨娘坐下來,怎麼會,按說……不該同病相憐,何況她的處境更尷尬纔對,有人主動親近她,她不該……“家裏的其他人呢?”初一那天能被叫出去和嫡出的少爺小姐們一起玩,自己兒子可是頭一份,這些天偶然也能被兄長們帶着出去走走。

    項小六點點頭:“兄長們都很客氣。”其她姐妹也還好,至少面子上都不會很難看,三哥尤其好相處,他自家的庶弟也帶着玩,兄弟關係很好。大哥學問尤其好,抽空指導過一篇他的策論,不愧是梁都大家,他自愧不如。

    “客氣就好。”主要還是兒子有本事,有人覺得值得帶,可:“你要知道,到了外面,他們對你再客氣,你也要心裏有數,這裏是梁都,身份看的很重,不要當了真。我本以爲她出身不好,又受人排擠,她又有門好寢室,如果你能與她相處的來,說不定將來……”

    “七小姐退婚了。”

    “什麼?!”她怎麼沒有聽說,可她如果退了婚,不該更與人爲善嗎:“你確定見的是七小姐?”

    “姨娘,別提了行嗎?”他真沒臉……

    不應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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