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心慈掀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他敲的正門?

    景玉淑撐着身體靠在柔軟的被褥上,這是狄路哥幫親自幫她鋪的,不會擱到她的傷口。

    而大哥那麼不愛說話的人,爲什麼會讓她上車?景玉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與大哥什麼關係?

    狄路拿出懷裏的關牒,遞了過去。

    老大爺有些詫異,通關文牒?外地來的,一時間沒看懂,給他這個做什麼?不禁看了少年一眼,又看看關牒,隨後又看了少年一眼,繼續看關牒?老大爺看了很久愣是明白,這是誰家的少年?

    狄路也沒指望着他想明白,直接開口的:“我是花姨娘的大兒子,庶出二少爺。”

    老大爺聞言瞬間瞪大一雙渾濁的眼睛:花姨娘的兒子!花姨娘兒子在院子裏跑呢?不是,花姨娘的大兒子不是早死了!花娘花姨娘哪還有這麼大的兒子。

    老大爺倒抽一口冷氣,莫非——詐、詐屍了!“你……等一下,老奴去前面通報……”過來一會又慌慌張張的往回來,又看了少年一年,確定人還在,更快的跑遠了。

    管事的見狀,喝令住他:“你這是幹什麼,一大早慌慌張張地在衝撞了貴人怎麼辦。”

    門房大爺還有些慌:“外面……外面來了一個人說是花姨娘的長子。”

    趙管家沒聽懂的看眼門房。

    門房肯定的點點頭:“真的,人就在外面,說他是華姨娘的大兒子。”

    花姨娘的大兒子不是死了!

    可外面的人說,自己就是!

    趙管事立即放下手裏的賬簿:“去看看!”別是騙喫騙喝的,萬一弄錯了不是往失去長子的花姨娘傷口撒鹽,以花姨娘在府裏的受重視程度,他們一個個吃不了兜着走。

    趙管家急忙跑到了門邊,從側門看那少年一眼,整個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那神態,那樣貌,與老爺少說七分相似。

    頓時不敢再耽擱,急忙向後院疾步而去,這可是大消息,大消息!

    花姨娘剛從正房回來,守了對方一晚上,有些疲倦,剛坐在椅子上,讓丫頭捏上肩膀,還沒有喫一口飯。

    趙管家衝了進來,臉上帶着掩不住的笑:“姨娘,姨娘您快去看看,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這可是大喜事,府上姨娘又受寵,姨娘的兒子活着回來了,又是自己通報的消息,事後姨娘的賞賜肯定少不了!

    花姨娘沒回過神兒來,什麼二少爺?在說什麼?

    趙管事覺得花姨娘反應不過來很正常,但他看了文牒和關牒,當初二少爺的確被送到了那邊,而且與老爺七分像的容貌,肯定是二少爺沒錯:“姨娘,真是二少爺,您的大公子回來了!”

    花姨娘整個人都愣了,說的是那個掃把星,如果可以她聽都不想聽這個稱呼!景侯府的人都忘了他更好!那個掃把星!短命鬼!本來什麼都不缺,爲什麼還生生比她兒子早出生幾個時辰,搶了她兒子長子頭銜!

    花姨娘現在想想,都不恨得把那孩子挖出來,再讓他死一次,自己是兒子,那個女人也是兒子,她也配!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詫異的看着趙管事:“管家別亂說,我哪可憐的兒……”說着先落下淚來,誰也別跟她提那個死人!

    趙管家彷彿看出了她的猶豫,急忙興奮道:“人就在外面,姨娘去看看就知道了,而且二少爺長得可好了,壯實、高大,一看便是人中龍鳳,姨娘趕緊去看看吧。”

    花姨娘心頓時有些慌,拿開丫鬟的手,沒了歇着的心思,怎麼可能,那掃把星死後,她不放心,親自讓兄長去確定過,的確死了的,爲什麼會冒出來!

    不可能!

    “姨娘……”

    花姨娘看着信以爲真的趙管事,立即動容的看着他:“你說的事真的……”

    “真的。”

    花姨娘臉色難看,最好是個騙子,怎麼可能不是個騙子,竟然敢冒出那個人的身份膈應她,她定讓他生不如死!

    花姨娘急忙跟着出去,心裏閃過無數種想法,腦子裏過了無數種可能,獨獨不認爲是真的。

    那個孩子被送走後之前,就生着病,還餓了好幾天,根本活不了多久。

    “姨娘,小心腳下。”

    花姨娘穿過重重小門。

    狄路將景玉淑從車上扶下來。

    項心慈也跳了下來。

    守在門口的護衛頓時震驚:“五小姐!”急忙過來伸手。

    眼尖的慌忙擡腳去報,險些被高大的門檻絆倒:“五小姐回來了,五小姐回來了!”

    花姨娘剛走到門邊,以爲聽錯了,急忙抓住說話的人:“你說什麼?”

    傳話的人無比高興:“回姨娘,五小姐回來了,就在外面。”他要趕緊去告訴夫人。

    花姨娘看着從手中快速溜走的人,臉色一僵,她怎麼可能回來?她已經失蹤三天,她花了二百兩銀子,三天殺不了一個小姑娘!

    可陸續又人喊‘五小姐回來了。’她想不相信都不行!

    花姨娘立即加快腳步,快速向門口而去!

    趙管家急忙跟上。

    花姨娘穿過高大的影牆擡頭。

    狄路揹着景玉淑,同時擡頭。

    六隻眼睛頓時不其然的對上。

    狄路沒有任何停滯,眼裏立即接上,訴說着不解、明瞭、抱怨又不掩飾濡慕的光。

    景玉淑背突然被人掐了一下,想起什麼,也沒有落後,眼裏立即泛起星星點點的淚光:“姨娘……”

    完美。

    花姨娘完全忘了反應,震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連他背上的人都忽略了,除了身形更高、體格更壯,她幾乎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侯爺,甚至氣質更明朗疏闊,青年更眉目好看!

    花姨娘的精神像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她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弄死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面前!

    不用任何爭辯,甚至不容她否認,看到他的人就能肯定,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的孩子!

    花姨娘險些沒有氣暈過去!怎麼會!明明已經死了!她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花姨娘暴躁的想殺人!既怕事情暴露,又怕有人知道了真相,驚慌又無措!又力求萬無一失。……

    花姨娘立即清醒,眼前的人不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是自己的兒子!庶子!不管他爲什麼活着!他都會死!

    狄路沒有忽略她眼裏幾乎掩不住的惡毒,卻又欣喜她回神速度,否則多不好玩。

    項心慈安靜的看着兩人,肯定了花姨娘的心裏素質對着多年的仇人還能如此富有感情地注視。

    花姨娘忍者心裏被人插入的刺!激動的上前,顫抖的脣角是失而復得的激動,也是氣的不能言語的見證,爲什麼對方不是酒囊飯袋、甚至不是畏畏縮縮不能入目的樣子!

    花姨娘捂住胸口!恨不得生吃了他,可否則都蒼白無力,唯一慶幸的是,他並不知道真相,他已然是自己的兒子,掌握在自己受傷。

    花姨娘心思都轉萬千,眼裏蒙上一層霧氣:“生兒……”

    景玉淑心裏頓時一陣繼續疙瘩,她怎麼叫出來的。

    花姨娘更激動了:“真的是祥生……太好了,你沒有死,祥生……快讓姨娘看看你。”

    狄路神色依舊不懂,只是隱約能想起這個名字,雖然悲苦、辛勞,但有後來的事情,他實在難對那段記憶表現出刻骨銘心的痛恨,重新面對這個名字也興不起一點漣漪。

    但這不影響的狄路表情茫然,似願意接受,又似不願意接受的看着手掌上女人的手。

    花姨娘一握住纔對方發現這雙手,粗糙有力,充滿力量,這更令她佈滿,對方是個病癆多好:“祥生……”她感受着他的情緒,突然心生一毒計,她自然知道這孩子在鄉下過的不好,甚至過的豬狗不如,他心裏有怨恨是應該的。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爲賴氏造成的呢?他是不是該恨賴氏,是賴氏獨斷專橫,纔將她的孩子送走,到時候母子相殘,等祥生被主母害死了、整治廢了,她再告訴兩人真相,想想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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