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院內,狄路走進來在窗邊畫畫的大小姐耳邊耳語幾句。

    項心慈轉頭。

    狄路眼中驟然映上她陽光下微微轉過來的側臉,一雙眼睛平靜無波,肌膚如玉般細膩光滑,彷彿反彈着窗外的陽光,美的突然又純粹。

    狄路瞬間後退一步,收回思緒,恢復如常。

    項心慈沒注意他,腦海裏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可能,明西洛當然查不到什麼,她母親的身份真實存在,就是一個變賣了一切家產帶着孫女投奔老姐姐,老姐姐不在的普通人家。

    何況以前母親也和明西洛見過。

    但這裏面有個變量,以前明西洛七品,他有疑惑也只是一閃而過,畢竟誰會跟他過不去,還不夠成本。

    但現在不同,他正四品、東宮執掌、太子鷹犬,這樣的人如果被盯上了,他能想出一出出陰謀論,就算沒有證據,也未免不會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何況這個老太太身邊的人肯定與秦姑姑接觸過,或者就是她本人於秦姑姑接觸後,而自己還在街上遇到過她。

    但凡有一個緩解明西洛陰謀論了,她母親就有可能性命堪憂。

    項心慈扔下筆,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怎麼就忘了這茬了……”

    狄路不解,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項心慈仰頭望着天,卻不敢拿母親的命賭明西洛一時心軟,何況現在牽一髮動全身,她母親這時候捲進來,就像一粒塵埃捲入滾滾浪濤中,隨便哪股浪一碾就煙消雲散了:“明西洛屬狗鼻子的嗎。”

    “……”

    秦姑姑聞言走過來:“小姐,怎麼了?”

    項心慈歪過頭看她一眼:“你說呢?”

    秦姑姑莫名:“奴婢怎麼知道?”

    項心慈掃眼周圍,沒有人,就沒有客氣:“你——背後的人,惹了不該惹的人,現在人家要滅了她,你說,你主子我改不改救她一命。”

    秦姑姑頓時有些慌:“小姐,你說什麼呢!你得罪你了!”

    “呵,學會做戲了。”項心慈轉過頭看着正前方。

    秦姑姑拘謹的解釋:“小姐說什麼奴婢怎麼聽不懂。”卻驚異的看着小姐沒什麼神色的臉,更舉棋不定,小姐炸她的吧?畢竟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到暗號,她都不知道夫人還活着,小姐更不可能知道。

    可,有人要殺夫人?真的嗎?秦姑姑又有些不確定,萬一是真的呢,那可是小姐的生母,怎麼能發生意外,不是……是怎麼能在小姐這裏發生意外,可怎麼跟小姐說呢!小姐……

    秦姑姑發現自己轉一百個彎都繞不過自己小姐,或者自家小姐早就知道了,嚇唬自己呢。乾脆跪了下來:“小姐,奴婢……”

    項心慈擺擺手,沒讓她說話,她又不是要從秦姑嘴裏聽到什麼。

    項心慈坐正,隨便拿了一張紙,北面寫了幾個字——遠方親戚——交給了狄路:“給明西洛送過去。”

    明西洛看了一眼,思考了一會,又看了一眼,這次思考的比較長,才猛然想到這個沒有前言沒有後語,沒有標識的幾個字說的可能是今天上午他讓延古查的人。

    明西洛哭笑不得,她以爲他每天只有這麼一檔子事,看一眼這句話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殊不知他都要快忘了今天交代了多少這樣的小事,透着詭異的又吩咐下去多少。

    不過?遠方親戚?她的什麼遠方親戚?她有親戚?

    如果有,用得着偷偷摸摸?明西洛恍然,她母親這邊的親戚?甚至可能是以往工作中的姐妹?

    那是有些不能露面,但她母親那邊的親戚遠距離觀察自己?

    明西洛一時間哭笑不得,她身邊是有多篩子,才能讓一個莫須有的親戚打聽到這個——

    明西洛整個人身體頓時一僵,整個人嚴肅下來,正常親戚絕對打聽不到他這裏……

    既然能打聽到,她還不生氣,說明這個人……

    明西洛突然想拿起那張畫再看一眼,發現給了延古,又冷靜下來?會嗎?

    這也太……又忍不住想他最近都做了什麼,有沒有不合時宜的地方。

    而且她來看自己,有幾層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一種?

    說起來,他沒關注過已經過世的人,項心慈的生母,是怎麼的人?這件事……還是不要報出來的好,她一直沒有說,估計也沒有將人帶到臺前的意思:“延古!延古——”

    ……

    凝六堂內,項老夫人私下裏又將兒子叫了過來,屏退了所有下人,不放心的問:“心慈和莫家那孩子真沒什麼?”

    “娘——”

    項老夫人沒理兒子怒氣,她是真擔心,這兩天心神不寧的,閉上眼就胡思亂想,險些去了半條命,她也不是怕什麼,畢竟莫家而已,就是——哎,一言難盡,一言難盡!

    “娘,沒有的事。”

    “我這不是怕有事。”

    “這麼可能有事,心慈不是那樣的人。”

    誰又是怎樣的人!這不是趕上了嗎,莫雲翳又退了婚,莫老夫人都氣癱在牀上了,如果再跟自己有點關係,她以後乾脆別去莫家了。

    項承上前兩步:“娘,您別胡思亂想,莫世子只是赤子之心,而且,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說,心慈要成婚了,嫁的還是太子,您擔心什麼。”

    項老夫人看眼兒子,隱約更擔心了,太子可不是長壽的像,但至少有一點,這件事萬一被莫家人知曉了,莫家沒臉鬧上門來說項承管家不嚴:“你呀!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

    “他回來後跟楊家關係沸沸揚揚的,我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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