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私產?”

    “沒有,對其父母兄嫂管制也十分嚴格,所有行賄其父母者,會依法查處,甚至因此流放過幾位官員,所以如今堂堂朝中超三品大員明西洛的家眷,依然住在碰石巷這樣雜亂的衚衕裏,明西洛現在名下僅有一處他自己未入東宮時購買的房產,除此之外再無傢俬。”

    “……”九王爺置可否,沒見過德行高尚的人,不見得就沒有。

    梁管家心裏惦記着蔣喜,可更想看到王爺高枕無憂的未來,這次如果自己死才能換回蔣喜,他義不容辭。

    但死前他希望王爺能重視這個人:“王爺,或許您覺得老奴危言聳聽,可這人在喫食上還沒有特殊的偏好、玉器物件上也沒有特別喜好,不喜歡古文字畫,也不收攏錢財珠寶,這樣的人不是圖謀甚大,就是不將全天下放在眼裏,王爺無論是哪一種都堪憂啊,求王爺三思。”

    九王爺負手站在原位沒動。

    梁管家卻知道蔣喜等不了,誰知道明西洛還會做出什麼:“王爺,奴才願意以命抵命,求王爺用老奴這不中用的身體換回蔣將軍,也讓老奴全了祝先生的一條命……”

    九王爺看地上的老人一眼:“起來,祝之量想到你現在這副樣子!來人。”

    “王爺。”

    “王妃回來了嗎?”

    “回王爺,沒有。”

    九王爺皺眉,現在還沒有回來,就是要人不順利,以剛纔明西洛在太子書房對他的態度,人也沒有那麼要回來:“我親自去一趟。”

    梁管家聞言,頭深深的抵在地上,是他辦事不利,讓自家主子遭此大辱,他萬死不辭,定不敢苟活。

    九王爺走出幾步,就轉回來,心裏對從出宮時就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到底有所偏向,並不是死一個謀士就能抵消的,何況到了他這個年紀,謀士不謀士的絕對不如一張老面孔在心底的分量重:“你給本王跪好了,別又犯糊塗,讓親者痛仇者快!”

    梁管家聞言,眼淚瞬間溢出渾濁的眼眶:“奴……奴……”

    九王爺沒等他奴出個結果,已經走了。

    有了剛纔在太子那裏與明西洛打交道的經驗,他到了關押人販的天牢外,根本沒有跟這些人廢話,直接硬闖了進去,將奄奄一息的蔣喜臨了出來。

    九王臨出門前,毫不留情的一刀橫掃退所有攔路的侍衛,因爲梁管家的話,分神看了他們一眼,發現這些人並未停留再次快速向他攻來。

    前赴後繼,並不畏死,他們眼睛裏燃燒着純粹的對上位者下達命令後絕對的執行精神,彷彿讓人看到了幾十年前,剛剛組建了班底的自己。

    那時候每個人眼裏都有絕對的熱烈,對他的忠誠,是他花了大心裏籠絡的一羣人,現在這些人也同樣是明西洛籠絡的一羣人,這些人只效忠明西洛,梁公旭來了都不行,更何況他這個九王。

    他想從這裏帶走人,就得將他們刀鋒上過去。

    九王爺被勾起了血腥,提刀就想讓這羣人知道什麼是主僕尊卑!

    巫勳已經帶着人快一步衝了過來,與盧虎等人對上,雙方一觸即發,瞬間交手在一起。

    九王爺收了刀,並不怕在這裏動舞,他堂堂九王,帶走個人而已,亂不到一個走狗說話。

    如果不是因爲蔣喜重傷,他今天非宰了今天所有圍困蔣喜住所的人,卸了明西洛這些臂膀。

    他不管明西洛是不是圖謀更大,他知道沒了這些人,明西洛也得掂量掂量下次做事的分量:“生死不論!”九王爺說完帶着蔣喜走了。

    巫勳頓時大喝一聲:“留下這些人的狗頭!”

    盧虎也不是喫素的:“報仇的時候到了,衝!”

    外面打的火熱。

    太子的書房內香薰嫋嫋,安靜異常:“還站在這裏幹什麼,等着本宮表揚你?”

    明西洛不動聲色恭手:“微臣告退。”

    梁公旭不耐煩的揮揮手。

    明西洛剛出太子的書房,便看到等在外面的項世子:“世——”

    項逐元沒有讓他見完禮:“九王爺帶走了蔣喜,現在巫將軍和你的人在動手,趕緊過去看看。”

    明西洛臉色正了幾分:“多謝世——”

    “不用客氣,趕緊去。”

    明西洛沒有推辭,急忙帶着人快速離開。

    項逐元無奈搖頭,太沖動了,九王爺什麼人,九王爺縱然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動明西洛,可未必會放過延古、盧虎等人,甚至鷹擊都有極有可能不復存在。

    明西洛衝動了。

    項逐元看眼善行:“你跟過去看看,如果又能幫忙說話的地方,調和一下雙方的關係。”

    “是,世子。”

    ……

    “娘娘,世子來了。”

    項心慈看着庭院裏明西洛送來的那盆草,也很無奈:“讓他進來。”

    項逐元一襲藍褐色對襟款盤雲紋束腰長衫,頭髮一絲不苟的用玉簪束在頭上,金貴硬氣,已與昨天狼狽離開時判若兩人。

    “怎麼樣了?”

    項逐元看着她知道着急的樣子,笑了:“做的不錯。”擡起手——

    項心慈躲開一步,不讓他摸自己腦袋,她還生着氣呢。

    項逐元失笑,行,不高興,卻沒有敢看她今日帶了什麼耳墜:“那邊已經沒事了,不過明西洛這次恐怕不好交差,九王爺不會這麼算了,怎麼也要砍明西洛一雙臂膀。”

    “砍明西洛?”

    項逐元嘴角上揚,看着這盤花不花草不草的植物:“砍鷹擊,他動了蔣喜,還殺了九王爺的謀士,九王爺又不是泥捏的,而且你不知道軍營的情況,這樣公然殺西北迴來的將領,就是與全西北軍作對,明西洛總歸要付出點代價。”

    不父子相殘就好。

    項逐元見她放在心來,搖搖頭,她啊,想的簡單了,明西洛沒了鷹擊就是沒了爪牙,沒有牙的老虎,再兇猛也有限。

    項逐元撥弄了一下青瓷花盆裏的葉子,反覆看了看也看不出什麼品種,他自然因爲心慈的關係對花草很有研究:“你這是什麼?新品種。”

    “草啊,你眼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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