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義行接到好友的目光,縷縷蓄起不久的鬍子,一派高深莫測的開口:“說起來,項家這些年的規矩越來越鬆散了,對子女的管教也範範開來,就說項家長房嫡女,離異歸家後,不好好修身養性卻一直呼朋引伴,更不用說項家如今掌家的還一直是二夫人。”

    “是啊。”

    “的確是二房夫人。”

    爲什麼還是二房夫人?

    調動起周圍大部分人的好奇心後,曹義行不急不慢的繼續:“世子娶親多年,衆人只知世子妃才疏學淺不方便掌家,可不掌家也不能回府嗎,中間是不是有人使了什麼手段。”瓦解敵人最好的方式是——內亂。

    衆人頓時議論開來,一些坐的位置有些遠的探過頭來也要聽上一二。

    “一派胡言!”項家門生衆多,在項家分支門下求學的人亦不少,聽人詆譭太師怎麼能置之不理:“信口雌黃,項尚書與項二老爺兄弟相望,豈容你等胡亂猜測。”

    “哦,我等猜什麼了?”見有人爭論,說話的人立即擡高了音量,引的便是爭論,爭論越大,議論的人才越多:“我們只提了項家的規矩,可沒有提大老爺二老爺。項家的規矩和現狀難道不是如此。”

    “當然不是——”

    曹義行不等對方繼續,直接開口:“哪裏不是,項家小輩的婚事一議再議,出嫁的幾個小輩中很多都是二議的親事不會有假吧。”

    “那是當時情況特殊!”

    “一個特殊兩個也特殊,都特殊?哪有那麼巧的事,何況世子夫人如何很多人都沒見過吧,堂堂令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長期居住在外,是項家不認同這個兒媳婦嗎?”

    “你們——你們——”

    “我們只是實話實說,所以,這是項家不將禮教倫法放在眼裏,還是看不起君臣倫常?”

    “大膽!項尚書乃朝廷命官,豈容你在這裏大放厥詞,隨意議論別人府上的女眷更令文人不恥,這就是你學的規矩!”

    “小兄弟何必生氣,我們只是在說事實,難道說錯了嗎?”

    容度帶着友人,閒庭信步的踱步上來,就看到兩方人像鬥雞一樣互相瞪着對方。

    容度當然聽了一耳朵,說到退婚再定,項家的確無人可及,說起來他也是被‘項家小輩’退定的一個,怎麼會不如雷貫耳,不過:“什麼時候起,皇家的婚事也能容閒雜人等胡言亂語了,割舌的刑法從律法中移除了?”項家最小的嫡女嫁給了梁公旭,這些人都忘了?

    衆人聞言頓時看過去,便看到穿着異族服飾,長着一雙綠眼睛,高大俊逸的男子。

    眼尖的立即想到他是誰,頓時怯了三分,前朝的帝王酷法,依舊讓人記憶猶新。何況也只有容家和項家的婚事,讓人想不透是項家要退還是容家要退,畢竟項七姑娘配不上當時的海師容家。

    一時間說話的人都有些猶豫,私下議論開來和舞到權貴面前是兩個級別,他們只想在文人中形成一股形象力,沒能力跟三品容家少主硬碰。

    容度看着一個個喝飽了沒事的人,失笑:“堂堂七尺男兒,如今政策清明,不想着寒窗苦讀,報效家國,像婦人一樣聚在這裏議論是非,讓人忍不住要側目一二。”

    開過口的幾人都有些臉上無光,都是志在仕途的人,跟着人議論是是非非,的確難以啓齒。

    但亦有倔強的聲音溢出:“他項教女無方人人皆知,而且牽一髮動全身,身處低位的不同,代表的人就不同,影響力就不同,就是國事大事,我等身爲大梁國一員怎麼就不能說了,明皇也說了百廢待興、言論自由,何況當初項五爺的尚書之位怎麼來的大家有目共睹。”

    容度目光瞬間看了過去。

    那人絲毫不見退卻,要被挺直,不卑不亢。

    容度沒空看他那一身‘傲骨’,項家五子,子子位高權重,老國公更是近八十高齡依舊健在,有人想動搖項家並不爲奇怪:“怎麼來的?尚書之位是先皇封的,如今的職位是明皇封的,忘了嗎。”

    避重就輕!但都不再說話,對方擺明向着項家。

    容度的視線一一在他們臉上掃過,確定他們都老實安靜了,才帶人擡步上樓,神色卻沒有緩和,既然是莊周舞劍,怎麼可能就此打消,恐怕只是開始。

    果然容度走後,立即有人小聲開口:“袒護項家,忠國夫人擅闖皇宮多少人看見,已經涉及到了國法。”

    與此同時,這樣的言論稀稀疏疏、嗡嗡嚷嚷的頻繁出現。

    私下裏,有關無關的人都要談上幾句,有維護項家的、有覺得有道理的,但議論的人多了,這件事反而像落實了一樣。

    女眷們更是不客氣,何況項家因爲兒女的婚事得罪的女眷多了去了。

    “她們家早晚要出事。”

    “可不是,這不就出事了,你說也是,好端端的真以爲自己還是皇后,想入宮就入宮。”

    “或許人家真覺得還是皇后呢。”

    幾位年長些的女眷忍不住發笑,都是曾經喫過皇后虧的人,如今她可不是皇后了,多少,有些解氣,何況項家退婚再訂的、私自悔婚的、隨便亂娶的這都是她們家自己做出來的事,她們可沒有瞎說。

    主要是,她們說這些忠國夫人也聽不見啊,她們當然可以說,忠國夫人還能抄了她們的家嗎,現在的皇上可是明帝,不是隨隨便便不顧禮法綱常的皇帝,這心啊,安多了。

    “皇上也快選後了吧。”

    “快了,快了,下個月中旬,以後啊,就要有個正經的皇后娘娘了,不知誰家的女兒有這種福氣。”

    “可不是,終於能放寬心了。”誰上去,都比那個人在上面坐着好,幸好老天開眼,終沒有讓惡人得以太久。

    ……

    項章最近有些煩。

    項承在屬衙的公務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響。

    但這些事偏偏上升不到什麼高度,就是像蒼蠅蚊子一樣在耳邊打轉煩不勝煩,可又不涉及國法、國事,外面議論的也只是項家的一些私事,甚至很多都不在忠國夫人身上,如果落點在忠國夫人身上,項章早去拿大義壓皇上殺幾個敢‘誣陷’忠國夫人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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