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姑急忙帶着芬老夫人上前。

    明西洛正巧端了一盤五香豆過來:“你怎麼突然想喫這個,以前不是不……”擡頭看到芬娘,頷首:“老夫人來了,心慈等你很久了。”隨機道:“放了不少佐料,少喫些。”

    芬娘神色變了一下,但見周圍人如常,立即收斂震驚的神色,不動聲色的上前,坐在秦娘安排的位置上,心裏一陣嘈雜,是明大人?皇上?

    “哪有那麼多話,安安,你不是要跳《迎春》嗎?現在跳好不好?”

    “好。”

    項心慈的手重新放在琴絃上,琴音如春水般緩緩流淌……

    芬娘完全沒有聽進去,那天的猜測明晃晃的擺在她面前讓她心急如焚,卻要當什麼都沒有看見,這根本不是她能管的事,更不是她該接觸的問題。

    芬娘垂着頭,剋制着心裏抓撓不到的慌亂儘量讓自己平靜。

    芬娘直到離開的時候也不曾與忠國夫人多說一句話,也不曾明示過明大人的身份,她能比身在其中的忠國夫人更明白她在做什麼嗎?這意味着什麼忠國夫人能不知道,皇上能不知道。

    但這兩個人沒有任何避諱,所以連驚訝都不能給,何況她也無權過問參與忠國夫人的決定,多想都不應該。

    “奶奶,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太累了,快休息一會,我說不要接,你偏偏去。”

    芬娘覺得整個人都很累:“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腦海裏什麼不想轉,卻什麼都轉着,完全不明白都發生了什麼,項承知道嗎?又趕緊讓自己不要想。

    “奶奶?”

    “沒事,睡一會就好。”

    ……

    翌日,芬娘剛起牀,便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話:陳年舊事,不必掛懷。

    芬娘嘆口氣,這張紙連同木柴一起燒了。

    ……

    項心慈的年假休得慵懶頹廢,先帝去的第一年忠國府不接見外客,項心慈亦不用走訪親眷,百無聊賴與世無爭一般,只與人廝混。

    明西洛本不是懶惰的人,前幾天還能早睡早起,順便處理一些不要緊的公務,如今在忠國府待的久了,被心慈磨着日上三竿才起牀,起來後看着她做完早課,兩人窩在百花齊放的花房裏,耳鬢廝磨到晚飯時間纔出來,吃了飯湖都沒游完,就不知道被心慈拉到哪個房間去了。

    明西洛不喜歡這種每天都像沒睡醒一樣的日子,但每每看着她躺在軟綿綿的紅塵中,明西洛也沒那麼堅持,本也是休沐的日子。

    ……

    項逐元非常忙,年後的應酬一樁連着一樁,各種小聚更是應接不暇,本家的親戚也會留到正月十五才走,帶着本家子弟走親訪友更是不能少的安排。

    安靜沒有一天的梁都城重新熱鬧起來,走親訪友的人絡繹不絕,即將開展的選修拉足了各家的神經,女眷之間的行走也頻繁起來。

    正月初一到十五,廟會一個接一個的進行,整個梁都城沉溺在一片熱鬧的海洋裏,急着爲來年的風調雨順增磚添瓦。

    這樣的熱鬧一天天過去,開印的日子盛大莊重,年假結束,彷彿年也一點點消退,梁都城又回到平時的繁忙裏。

    可這一切對項心慈來說沒有任何改變,她依舊按部就班的閒散着,陪陪孩子、和林無競查看下新培植的花,有雅興了便畫張圖、懶惰了便睡一個下午。世界之大,也沒有她要煩心的東西。

    明西洛不管多忙,都抽時間過來看看,有的時候回來她已經睡了,離開的時候她還沒醒,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每天回來。

    選秀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從各地進京的女子越來越多,一時間整個梁都城都花團錦簇起來。

    項心慈不太關注這些,這樣的熱鬧也距離她越來越遠,不過難得有流傳到她手裏的少女詩詞書畫她覺得分外嬌俏,一連爲盛世華裳上新了一套‘青杏’系列的長裙襦裙,訴說的便是少女心事、瑰麗情懷。

    只是,項心慈今日畫圖樣時有些心不在焉。

    秦姑姑也有些欲言又止。

    初春的陽光照在色彩斑斕的桌案上,項心慈覺得沒這麼巧吧,她每次都有小心。

    秦姑姑眉頭微微皺着,想看夫人又怕夫人沒有想那麼多,徒增夫人心事。

    項心慈將筆捏在手裏抵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陽光,才遲了一天而已,實不該多想,過兩天再想吧。

    兩天後。

    秦姑姑無法再自欺欺人,夫人還沒醒,便站在夫人牀邊直勾勾的看着還在睡的人。

    項心慈醒時險些沒有被她嚇到:“你杵在這裏做什麼?”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夫人——”

    項心慈便懂了她皺眉的意思,心裏反而沒有任何波瀾,她算不上喜歡她與明西洛的長子,相反的討厭有一些,好喫懶做,耳根子也軟,做昏君的不二人選。但卻心中平靜,對肚子裏的這個不急也不煩,隨隨便便的來,她也隨隨便便的養,沒有對子女成長的期許,亦不見煩憂。

    何況,現在的也不會是曾經的讓她看一眼都心煩的懦弱長子,即便可能也蠢一些,她可能也沒以前那討厭他。

    “喊什麼,不過是一點小事。”項心慈不急不緩,起身,親自將長髮從衣襟裏拿出來。

    秦姑姑怔了一下,隨即釋然,好似的確不是能急的事,只是:“夫人的意思是……”畢竟如果不想要,越早越好。

    項心慈赤着腳走入浴室,順着臺階一步步浸入浴池中,閉上眼:“養着吧。”

    “……是。”

    ……

    “皇上……”長安心中隱隱激動,這是他求了焦耳姑姑很久才問到的,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外人’本來他也沒抱什麼希望,就是例行問一問,誰知道能探到這樣大的消息。

    長安不覺得這個消息別人問不出來,忠國府不會對內瞞傳不出來的消息,他是激動自己是第一個想到並問到的。

    明西洛沒有擡頭:“說。”

    長安深吸一口氣:“夫人的月事……推遲三天了。”

    明西洛擡起頭。


章節報錯(免登陸)